37、037

    .

    尉遲磊是修仙界的大前輩,與箐遙真人的私交也算不錯。此次作為護法的修士之一,他比尉遲家其他人早了一步到達。

    到了日子,尉遲邕作為為首之人,帶著他們一起踏上了天蠶都外的仙山。

    時隔五年多,再度回到昭陽宗。那座山門還是桑洱記憶裡的模樣。雲

    霧繞臺,碧瓦朱簷。峭壁上垂落的紫花藤,彷彿生長得更蔥鬱了。

    山門口,幾名身著白色校服的昭陽宗門生御劍而來,落在地上。

    為首者,是一個三十出頭,淺笑和煦,身形頎長的青年,

    桑洱在人群裡,看了他一眼,心頭微跳。

    蒲正初。

    箐遙真人的大弟子,謝持風的大師兄。

    桑洱還記得,蒲正初釀的酒很好喝。只在謝持風的生辰上品嚐過一次,她就再也沒有忘記那滋味。

    觀之步步生風的姿態,便可得知,他和五年前相比,功力又更精進了幾分。

    桑洱心想,目光飄向了他身旁,卻見不到謝持風。

    再看山門之外,別的前來迎接的弟子裡,也沒有謝持風的身影。

    這麼重要的場合,謝持風作為昭陽宗的一塊活招牌,卻沒出現在門口,應該是下山收妖了吧?

    這樣也好。

    畢竟謝持風是她在這裡最熟悉,也感情最複雜的一個人。這麼快就遇上,桑洱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

    蒲正初帶著笑意,走上前來,與作為代表的尉遲邕拱手行禮寒暄。

    說著話時,他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後方,忽然看見了尉遲家的人裡,有一個穿著淺粉紗裙的身影,眼中掠過了震動:“桑……”

    雖然他立刻止住了,那個字沒有出聲,但看口型,桑洱就知道他差點叫出了她的名字。

    尉遲邕沒有察覺到異常,還微笑了一下,牽起了桑洱的手,介紹道:“這是內人馮桑。”

    從進入昭陽宗開始,桑洱就知道自己會密集地遇見故人。早已做了心理準備,平靜地仰頭,看著蒲正初。

    蒲正初盯著她。

    這也……太像了。

    乍一看,他幾乎以為,是那個在五年前就死去了的青竹峰的桑洱回來了。

    但再仔細看著,蒲正初就知道自己錯了。

    像歸像,兩人還是有諸多不同的。

    面前這位小夫人,比桑洱死的時候,年紀更小。

    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尉遲邕這一介紹,蒲正初就想起來了。對方的夫人是鳳陵馮家之女,那個有著太虛眸的家族。今年鳳陵馮家也收到了邀請,只因家中白事,未有前來。

    關

    於馮桑的啞疾,蒲正初也略有耳聞,回過神來,就對她微一拱手,頷首打招呼。

    隨後,與尉遲蘭廷寒暄了一番。蒲正初就親自帶著他們去修仙大會期間要住的房間。

    這次,他們一行人的住所,就在赤霞峰上,一片新修的舍邸裡。

    說來也是巧,這條上山的路,桑洱以前走過很多次。只不過是為了上去峰頂找謝持風。

    行至房間門前,空中忽然飛來了一縷半透明的光,那是一張捲起的紙樣物,它準確地落到了蒲正初的手心。他展開一閱,目光微微一變,隨即歉意地道:“諸位,師尊有要事傳喚,恕我失陪。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們的門生說。”

    尉遲邕自然說了一番客氣的話。

    這次桑洱得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大概是因為之後的仙獵大會,尉遲邕有自己的考量,想休息得更好吧。

    這樣也正合桑洱的意。

    關上房門,冬梅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興奮地說:“少夫人,這裡好漂亮啊,怪不得都說修仙之人長壽,我要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肯定也長壽好幾年呢。”

    桑洱推開了窗戶。她的房間的位置極佳,趴在窗上,能看見山下那一彎奔湧不息的眠宿江。

    那是她上一具身體的葬身之地。

    桑洱搓了搓鼻子。想來當時,她還千方百計地給自己安排後路,只是想要一個好點兒的結局。不料最後掉進江裡,別說是墓了,連一根骨頭都不剩。難得回來了,想拜祭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系統:“可以的,昭陽宗給你立了衣冠冢。”

    桑洱徹底怔住:“你說真的?”

    系統:“對,就在青竹峰的南坡後山。”

    .

    桑洱也沒想到有一天可以體驗“自己給自己掃墓”這種事兒。

    雖然已經和過去沒關係了。但知道了有那麼一個地方,她是很難剋制住自己,不去看一眼的。

    時間還早,桑洱帶著冬梅,踏上了去青竹峰的路。

    青竹峰南坡後山,環境清幽,風景開闊。只是須得從大路換成小道,才能抵達,是一個比較少人去的地方。

    上一具身體的原主,小時候很喜歡在

    這裡練劍,還喜歡在這裡看日出。

    大概這就是青竹峰把她的墓立在這裡的原因吧。也算很有心了。

    冬梅跟著桑洱,還以為她只是心血來潮,四處閒逛。

    小丫頭自己也對昭陽宗很好奇,所以也樂呵呵地跟著,沒有疑惑為什麼桑洱要走羊腸小道。

    抵達後山,遠遠地,桑洱便看見了那裡有一座墓。

    冬梅吃了一驚:“這兒怎麼有個墳墓?”

    墓碑是白玉石造的,墓前一個人也沒有,清冷寥落,不過卻沒有什麼雜草,挺乾淨的,看來有人定時來清理。

    墓碑的方向,側對山崖。

    若有人長眠於此,便能每日望著青竹峰的霓虹聚散,日出日落。

    只是,系統說了這是衣冠冢。那麼,底下應該是空的。

    桑洱沒吭聲,繞到了墓前,蹲了下來,看著碑上的文字,看到右下角的立碑人是蓮山真人,鼻子微微有點酸。

    給她立墓,那說明,昭陽宗的人應該是試圖尋找過她的屍體。可惜她的屍骨被衝得七零八落,找不回來了,才會退而求其次搞衣冠冢吧。

    冬梅不知道少夫人為什麼那麼大膽,湊近看一個陌生的墓,也跟著蹲了下來。

    小丫頭的見識不多,但也識得一點字,辨認了下,就說:“少夫人,這個墓的主人叫桑洱,好像是昭陽宗的弟子。你看右下角,原來立碑的人是她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