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桑洱歪過頭看他, 嗓音很溫軟:“你說寧昂嗎?他本來就和小孩子差不多嘛,小孩子看到喜歡的東西時,都會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的吧。”

    “小孩?”謝持風無聲捏緊了劍柄, 忍了忍, 沒忍住, 冷冷道:“他再像小孩, 也不是真的小孩。你就非要縱容他這樣抱你?”

    他自己也不明白,心中這股尖刻的無名火是從何而起的。

    他不討厭寧昂,卻覺得剛才那個畫面……礙眼至極。讓他渾身不痛快。

    桑洱眨了眨眼, 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持風,你在生氣嗎?”

    謝持風僵了下, 生硬地否認道:“沒有。”

    桑洱:“……”

    這時, 寧昂從煎餅攤折返回來了,抱著一個熱騰騰的紙袋,塞到了桑洱懷裡,熱情地說:“桑桑, 都給你,你拿去吃。”

    謝持風一語不發, 轉身就走。

    “謝謝你啊, 寧昂,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你要乖啊!”桑洱匆匆捏了捏寧昂的手臂, 就趕緊追了上去:“持風, 等等我, 你別走那麼快啊。”

    “……”

    謝持風悶不吭聲,但步速慢了一點。

    桑洱追到了和他肩並肩的地方,一邊走, 一邊覷他神色,困惑道:“你真的生氣了嗎?”

    謝持風目視前方,不冷不熱地說:“你想多了,我為什麼要生氣?”

    桑洱:“……”

    真不坦率。這反應,不就是已經生氣了嘛。

    已經習慣了謝持風像大小姐一樣莫名其妙的小脾氣,桑洱有點兒無奈,腦海裡情不自禁地幻化出了一隻明明已經氣得奓毛、卻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貓咪形象。

    莫非,謝持風是因為覺得她和寧昂在大庭廣眾之下抱在一起,違背了男女授受不親的道德律。就像勞動委員看到髒亂差就反感一樣,所以才生氣的?

    不得不說,按照謝持風那清心寡慾、男德滿分、對己對人都很嚴格的性格,這是很有可能的!

    唉,看來,只能儘量不讓他看見類似的情形了。

    “持風,這煎餅好香啊。”桑洱識相地轉移話題,撕了一塊餅角,塞進嘴裡,用肩輕輕撞

    了一下謝持風的手臂,邀請道:“要不要嚐嚐?”

    “我不餓。”

    “真的不要嗎?可好吃了。”

    “不要。”

    今天有點難哄,桑洱看了一眼上空的烈日,心生一計,悄悄緩下了步速,落後了謝持風幾步。忽然,捂著肚子,原地蹲下,痛叫一聲:“啊!”

    謝持風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見這一幕,心跳微滯,三兩步衝到她身邊,蹲下來,急道:“桑洱,你怎麼了?”

    “我肚子疼。不過……”桑洱抬頭,臉上哪有痛苦之色,只有鬼點子得逞後的壞笑:“如果你請客吃千堆雪,我就馬上藥到病除了。”

    謝持風懵了懵。隨即,一張美人臉沉了下來,起身,惱道:“桑洱,你真無聊,怎麼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誰讓你一路上都板著臉,我逗逗你怎麼了?”桑洱也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走吧,天氣這麼熱,我還真想吃點涼快的東西了。”

    謝持風蹙眉,看著她的背影,只好也跟了上去。

    一年過去了,蜀地流行的冰品換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千堆雪是經久不衰的招牌。那家賣千堆雪的老字號今天意外地沒什麼人排隊。桑洱拉著謝持風上去。

    謝持風沒說什麼,大方地請了客。

    付錢時,桑洱瞥見他的錢袋依然是一年前的那個破舊的小老虎。

    能用這麼多年的東西,一定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吧?

    掌櫃手腳麻利,很快送上了兩碗千堆雪。桑洱和謝持風在河邊一條木凳上坐下了,但坐姿截然不同。謝持風姿態端正,背脊挺直,下頜微收。桑洱腦海裡不期然閃過了“大家閨秀”一詞,覺得有點好笑。

    相比起來,她就隨意多了,舒服地伸直了兩條腿,用木勺子撥了撥千堆雪,就往嘴裡送了一口,愜意地吹著河風。

    謝持風望了望她,又看了一眼碗裡的紅豆,眼底流過了一抹情緒。

    他和桑洱一起吃千堆雪的次數並不多。

    小時候嘗過捱餓的滋味,註定他不會是挑食的人。

    不過,桑洱似乎注意到他每次都會先吃掉這些軟糯糯的紅豆,所以,她次次都以“不愛吃紅豆

    ”為由,將自己碗裡的紅豆挖出來,放進他的碗裡。

    看他吃了下去,桑洱就會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明目張膽的偏愛和用心,都藏在了零零碎碎的似水時光裡。

    但今天,桑洱卻沒有這樣做了。

    那些曾經特殊的好,似乎都在漸漸消失。

    謝持風自然不知道,實際上,桑洱並沒有忘記挖紅豆這件事。

    在原文裡,挖紅豆的劇情出現過好幾次,而且都是以原主的角度去展開描寫的。由於原文的謝持風極其嫌惡原主,所以,每次都會厲色拒絕她的倒貼舉動。

    看來,作者設置這段劇情,只是為了體現舔狗的一廂情願和自我感動式的討好罷了。人家謝持風根本就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