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時近寅初。

    隨著廟會最熱鬧的面具遊街環節結束,鼎沸的人聲漸漸散去,小攤兒也收了。大街一派冷清寥落,樹影婆娑。

    “只有你一個嗎?”鄲弘深站在石階下,看著眼前少女的裙襬上灰撲撲的腳印,一扯嘴角,嘲道:“你不是和謝持風一起下山的嗎?怎麼,他把你拋下了?”

    桑洱:“……”

    可真會往人痛處戳。如果坐在這裡的不是她,而是原主,怕是要心梗了。

    “你怎麼知道我跟誰一起下山的?”桑洱抱著膝,仰頭看他,很快想到一個可能,狐疑道:“你在跟蹤我?”

    這話不知怎麼的,點著了他的炮仗。鄲弘深的面上閃過一絲惱怒,驟然拔高音量:“你管我是怎麼知道的!”

    桑洱:“?”

    熟悉的找茬味道。

    “我沒想管你。”桑洱慢吞吞地說:“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唄。”

    “你以為我就喜歡多管閒事?你要不是青竹峰的弟子,一言一行都和青竹峰掛鉤,我才懶得理你。”鄲弘深臉色臭得很,冷笑了一聲:“桑洱,你以前對著我的時候,不是很有骨氣的嗎?被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就要鬧翻天。現在換了個人喜歡,就不嫌丟人了?”

    桑洱平心靜氣地說:“不丟人啊,哪怕謝持風不喜歡我,他好歹從來沒有當眾奚落我、嘲笑我、踐踏我的心意。喜歡他有什麼好丟人的,喜歡過你這樣的,才叫丟人。”

    聞言,鄲弘深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嘴唇微微一抖,死死盯著她。

    俗話說得好,不談戀愛,屁事沒有。動情越真,被虐越深。真該讓原主抄寫一百遍,那就不會有那麼多遺留問題了。

    最近,鄲弘深來找她不痛快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桑洱著實有點傷腦筋,撓了撓下巴。

    既然鄲弘深這麼看不慣她搞雙修的事業,她何不趁此機會,將計就計,說點他不愛聽的話,把鄲弘深惡心跑。即使不能徹底解決過去的恩怨,應該也能清靜一段時間吧。

    於是,桑洱好整以暇地往後一靠,故作油膩,挑了下眉:“你最近天天揪著我雙修的事不放,難道是想當我的雙修對象,不好意思

    說,所以在欲擒故縱?”

    “胡說!”鄲弘深氣得耳根通紅,捏拳,粗聲粗氣地說:“我想和你雙修?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算了,我就不該和你廢話,現在立刻跟我回去!”

    說著,鄲弘深迅速出手,去抓桑洱的手臂,想將她從地上拖起來。

    說那遲那時快,他的手腕忽然被一簇透明的靈力彈中,一股麻意迅速順著筋竄上了他的手肘。鄲弘深不由自主地收了手,後退了半步。

    桑洱也吃了一驚,轉頭看去,發現不遠處站著一道瘦高的身影。

    簷下的燈籠投下了暗淡的昏光,映得謝持風眼如點漆,膚白若雪,目光染了幾分陰沉。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持風?”鄲弘深揉了揉手腕,惱道:“你是故意的吧!”

    謝持風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看錯了,以為有不相干的人在糾纏桑師姐而已。”

    桑洱:“……?”

    她左瞄了一眼,右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兩人似乎對彼此都有種微妙的敵意。

    作為把“自知之明”四個字刻進肺裡的炮灰,桑洱倒不會自戀到認為這兩人在為她爭風吃醋。

    鄲弘深對謝持風有敵意很正常,這小子那麼討厭她,看她哪哪都不順眼,自然也會“恨屋及烏”。

    反過來就想不通了。莫非他們以前有什麼過節?

    系統:“不是錯覺。鄲弘深就是在兩年前那個抓捕妖獸的任務裡,沒有緣由、非要多留一天搜查妖獸巢穴的門生。最後,間接導致謝持風晚走了一天,與白月光陰陽相隔,失之交臂。”

    桑洱震驚了:“你說什麼?”

    臥槽,這是什麼孽緣。

    怪不得謝持風會對他有敵意。因為鄲弘深的阻撓,間接讓謝持風錯過了挽救白月光的機會。這仇可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