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桑洱上前,用劍鞘格開了樹枝,悄悄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此地荒煙野蔓,雜草瘋長,林木茂密。縱橫交錯的枝梢遮蔽了暗淡的月光,投下殘影幢幢。隱約能看見樹下的大石旁,伏著一個人影。

    桑洱略一思索,從懷裡取出了一張小鳥形狀的黃色符紙,注入靈力。在符紙脫手的一瞬,奇異的一幕出現了——符紙突然竄出了明亮溫潤的火焰。兩隻三角形的鳥翅膀舒展、撲扇了幾下,竟彷彿有了真正的生命,就這樣飛了起來。

    這是仙門裡一種叫做鳳凰符的紙式神。只需一點靈力啟動,即可化作渾身浴火的飛鳥。最神奇的是,符紙在燃燒時不會蜷曲發黑,更沒有灰燼落下,比什麼蠟燭、手電筒都好用多了。

    昏暗的環境驟然被光線拂亮,只見前方那野草依傍處,陷了一塊覆滿青苔的巨石。一個少年伏在石旁,烏髮散亂,氣息濁亂,勁韌的腰背緊繃如弓。

    他扣住石頭的那隻手,在青苔上活生生地拖曳出了數道觸目驚心、深得發黑的血痕。彷彿是正在經受難言的劇痛折磨,只能藉此舉動,來保有最後一絲神智,不讓自己一頭撞死。

    感覺到了周遭光線變化,他動了一動,撩起了眼皮。

    青絲之下,是一張冷汗淋漓的煞白麵孔,半眯的眼溼紅糜豔,與平日的模樣,判若天淵。

    正是謝持風。

    桑洱貓在了樹後,謹慎地觀察了片刻,確定對方不會暴起後,才側身鑽過樹叢,跑了過去,蹲在他面前,語氣吃驚又擔憂:“持風,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也和我一樣迷路了嗎?”

    昭陽宗的同門,若是關係不熟,一般都是按“張師兄”、“李師妹”這類格式來稱呼彼此的。只有關係很親密的才會叫名字。但原主頗為厚顏,為了(單方面)拉近和謝持風的關係,不管他本人願不願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強行省略姓氏,直呼其名。

    針扎蟻噬般的綿密疼意在四肢百骸遊走,謝持風的眼前彷彿蒙了一層昏花的血霧。

    可桑洱的聲音太好認了,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他周身的神經登時發緊,油然生出了濃重的

    戒備與排斥。

    ——是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在路上明裡暗裡地騷擾他的人,在這時出現?

    “持風?”桑洱覷他臉色,試探性地又蹲近了一步,伸手撫了一下他的肩:“你還好吧?”

    縱然隔著一層衣裳,被她碰到的那片肌膚,也像是滾油上澆了冷水。謝持風的牙關咬得咯吱響,已沒有旁餘的力氣維持體面了,只想趕緊趕走礙眼的人,嘶啞而煩躁地道:“……滾開!”

    桑洱說:“不滾。”

    謝持風:“……”

    “你都這麼難受了,還逞強什麼,就讓我幫你吧。你看,這裡的草那麼高,說不定會有毒蛇。那邊的草矮一點,我扶你過去好了。”桑洱鋪墊了一通,就上前將他的手從石頭上拉下來,將這條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同時,左手慢慢環住了他的腰。

    按照預設,在這段劇情裡,她應該急色地撲上去對謝持風上下其手。可問題是,謝持風只是走火入魔,不是永久性失憶。

    即使桑洱敢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也總得考慮一下他秋後算賬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謝持風好感值】這項數值並不是擺設,它與打怪副本的最後獎勵有關。好感度越高,就越容易獲得爆率小的寶物、或者翻倍的jj幣獎勵。

    桑洱一穿過來,謝持風對她的好感就是負30的低窪地。

    為了日後的獎勵,絕對不能再使勁作死,讓它再變低了。

    剛才,在來程時,桑洱絞盡腦汁,還真讓她琢磨出了原文一個漏洞——作者根本沒具體描寫她對謝持風上下其手的過程,只是敲了一串省略號去描述。那麼,這道題目就有多種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