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50章 150

    卻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逃離的速度,以及衝破結界的力量。

    子時,風雪短暫地停了下來。

    覃禾的街上空蕩蕩的,雪地泛著幽幽藍光,到處都靜悄悄的。桑洱如今耳力過人,沒走多遠,她就聽見前方有喝聲,連忙御劍追了上去。

    視線盡頭是一個黃袍道士,他臉色扭曲,虎口有個很深的牙印,正滴滴答答地淌著血,正有些氣急敗壞地追著前方的獵物。

    覃禾這地兒安樂平和,沒有妖怪,卻偶有道士路過,伶舟今晚並不走運。

    喉間的鐵鏽味飄逸在冷風裡,伶舟喘著氣,被黃符拍中,卻忽然聽見背後的一聲悶哼∶"啊!"

    月下,一柄銀色長劍,輝光盈盈,映射過雪地。那個追逐著他的道士已暈死在一旁。

    桑洱將劍入了鞘,走到了他的面前。

    血凝固在伶舟的眼皮上,四爪開裂,他抖了抖,衝她眥牙。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質問他為何逃走,只是伸手,輕輕撕下了那張黃符,說;"走吧,回去了。"

    “

    伶舟反倒愣了一下。

    "我一早就知道你跑不遠。"桑洱彎腰,把他抱了起來,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沒有自保能力,就算獲得了自由,也不長久。像你這麼弱小、這麼沒用的東西,走到哪裡都會被欺負。不當我的下屬,早晚也會被別人圈為奴隸。"

    說完了,桑沮忍不住有點想苦笑。這溯回境的走向.還真是企到奶家了,她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對伶舟說這樣的臺詞。

    聽見她輕蔑地說自己沒用,伶舟的眼底冒出了一絲火氣,本能地想反駁,卻又說不出什麼。 閉上眼,卻只搜尋到了一些缺失又混亂的記憶。

    先前許多年,他都是在九冥魔境長大的,那裡面的魔物,個個都兇狠無比,比他在人界碰見的妖怪、道士,強了不止一個階梯。為什麼來到人界後,他會無故弱了那麼多?

    就連打破那個結界,也是忍了好些天,養光韜晦,攢著力量,才衝破的。

    除了那些經歷,他有時還會在夢裡,斷斷續續地看到一些彷彿不屬幹自己的人生經歷。醒來後.    那些細節就又都模糊了。

    而這個女人,伶舟其實是認得的。

    秋天時,在華藻山上給他治傷的人便是她。可之後,他來找她時,她卻毫不留情地趕走了他,叫他滾,似是不喜妖魔。

    如今卻一反常態,要他留下。

    "我叫桑洱。"桑洱緊了緊外衣,裹住了伶舟,望著前方的路,沒有隱瞞什麼∶"我要殺妖怪,殺很多很多的妖怪,越快越好,為此,需要一個下屬幫我。我覺得你很合適。"

    "如果你當我的下屬,我殺了那些妖怪,就把它們的妖丹都餵給你吃,助你儘快增長修為,讓你不那麼弱小。"桑洱低頭,看向他∶    "你現在願意嗎?"

    伶舟咕噥了一聲,慢慢地合起了眼,不知是在考慮她的話,還是體力不支要休息。

    桑洱發現,經過自己的開誠佈公,伶舟似乎接受了她的提議,徹底老實了,不再一門心思想著要跑。

    短短一個月,伶舟就養好了身體。見狀,桑洱就開始帶著他外出打怪。

    熟悉的故事在重演,卻是風水輪流轉的模式。

    思慕主人的小妖怪跟班,搖身一變,成了靈力高強的修士。

    冷酷無情的半魔主人,則變成了前者的小跟班。

    這是桑洱發現溯回境走偏之後,想出來的折中辦法∶一方面,她可以保護伶舟,確保他不會在第一次循環裡死去。另一方面,又能防止他沉溺。

    所以,桑洱把伶舟早期對她做的事,盡數還到了現在的伶舟身上——帶他出去打怪、磨礪他、奴役他。

    她就不相信,這種苦行僧似的日子,伶舟還能沉溺其中。

    同時,這也是桑洱私心的一個小實驗——在回家前,她想求得一個答案。

    她曾給心魂不全的伶舟當過舔狗,極盡所能地討好他、追隨他,也曾經周旋於江折容、江折夜之間。

    即使是知道心魂和伶舟的關係,先入為主的念頭卻難以消除——伶舟對她的執著,其實,是不是純粹來自於江家兄弟的記憶?

    而現在,伶舟有了完整的感情,沒有了江家兄弟做情感的中間人,由始至終都是伶舟。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對伶舟不好,如果沒有了她和江家兄弟的前緣,如果伶舟一開始就能支配自己的感情,他又會有怎麼樣的改變

    本來,伶舟還對桑洱的承諾半信半疑,不過,跟她外出除祟了兩次,她都沒有食言,把妖丹全給他吃了。她自己只會從腕部放下一個仙器,將那些妖怪的血吸食殆盡。

    伶舟在心中冷哼。

    在九冥魔境裡,從來沒有誰敢這樣毫不客氣地奴役他、讓他吃她吃剩的東西,睡覺招他過來當靠枕,還常嫌他弱小,說他沒用。

    等他變強以後,一定要將這個女人變成自己的手下敗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服氣為止,如此方能一雪前趾。

    吃了那麼多的"大補丹",伶舟的修為突飛猛進,化人的日子,就那麼猝不及防地來到了。

    那是農曆新春前,一個寒冷的早上。

    昨晚,他們從外地除祟回來,桑洱淋了點雨,著了涼,昨晚開始,她就罕見地有點不舒服,到了平時該亥起床的時間,太陽穴還是有點兒脹痛,爬不起來,米迷米糊糊間,桑洱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被壓住了,力氣很大,捏得她有點疼。

    一道有些戲謔的、涼颼颼的聲音,在她的頭上方響起。

    "主人。你不是讓我早起修煉的嗎?你怎麼還不起?"

    桑洱眉頭一皺,慢慢轉醒,就看到自己上方出現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伶舟化成人形了。_-

    儘管他的原形不知為何受了影響,變小了,可他的人形,並沒有縮水,是張衿貴高傲、長眉鳳眼的好相貌。

    伶舟盯著她的表情。他今天突然化成了人形,迫不及待就想過來,嚇唬一下她。

    結果,桑洱只是怔了一下,並沒有因為眼前出現一個陌生男人而大吃一驚。

    伶舟不由覺得有點無趣。

    桑洱的喉嚨有點沙啞∶"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明明鎖了門的。

    伶舟一哂∶"門沒鎖。"

    看來炸晚是燒昏頭了。桑潤抽出了被他圈著的手,臉燒得有點紅,聲音有些虛弱,還是很剋制∶"下去。"

    她這副罕見的弱勢模樣,不知為何,看得伶舟有點新奇,他沒有動,還去捉她的手腕。

    這麼一湊近,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你昨天受傷了嗎?"

    桑洱不明所以∶"受傷?"

    伶舟不由分說地低下頭,在她身上一嗅,皺起眉,嘟囔道∶"被子裡怎麼有股血味。

    話才說完,他就忽然坐不穩了,被桑洱一腳踹了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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