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23章 123

    不過,桑洱如今是半植物人狀態,若遇到危險,不僅呼救不了,也逃跑不了。所以,尉遲蘭廷把她看得那麼緊,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她能動、能說話了,他就會恢復正常了吧。

    到了晚上,尉遲蘭廷也是與桑洱同塌而眠的。他不是怕黑的人,可如今,他睡覺時一定要點著燈。而且,一夜之間,他還會驚醒數次。

    每次醒來,他都會喘息急促,滿背冷汗,第一時間,就要掌燈望向蜷縮在他旁邊的她。看到她安然無恙、身上也無血跡,尉遲蘭廷才會鬆一口氣,重新躺下去。

    漫漫長夜,這樣的事,幾乎每晚都在發生。

    彷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骨子裡的敏感和緊張,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

    受他影響,桑洱也睡得不好,只能白天補眠。但看到他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她並沒有埋怨的意思,只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有些難受。

    如果可以,她希望快點醒來,好好安撫一下尉遲蘭廷。

    這天午後。

    悶熱的夏季,蟬鳴嘈嗒,暑氣被裹挾在潮熱的風裡。

    一張納涼的美人椅上,尉遲蘭廷本來正在為枕在他腿上的少女扇著風。因為昨夜又連續驚醒了幾次,聽著屋外的蟬鳴,他有些抵不住睏倦,不知不覺就鬆了扇子,合上了眼。

    朦朧間,他感覺到一隻手,正在輕輕地觸碰他的臉。

    腿上那溫暖的壓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空落落的感覺,讓他的睏倦之意瞬間跑到了九霄雲外。

    尉遲蘭廷倏地睜目。

    當深茶雙瞳倒映出眼前的少女時,他的思緒驟然空白,彷彿失去了言語能力。

    原本躺在他膝上的桑洱,竟已甦醒了。她跪坐在軟塌上,黑髮如瀑,灑在肩上、背部。大概是身體有點沒勁兒,她不得不用左手撐著膝蓋,身子前傾,右手抬起,輕撫他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看他望著自己,她收回了手,慢慢地,彎起了眼,小聲喚道∶"蘭廷。"

    話音剛落,尉遲蘭廷已經緊緊地摟住了她,身子有些顫抖。

    桑洱被他擁到了懷中,下巴上抬。感受到那種切切實實的暖意和力度,慢慢地,她也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持續了很長時間,久到桑洱的腰都有點累了。她揪了揪尉遲蘭廷的衣服,帶了些鼻音,抱怨道∶"我要呼吸不了了。

    聽了這話,尉遲蘭廷才如夢初醒,有點緊張地鬆開了雙臂。然後,他將她打橫抱起,放回了那張大床上。

    桑洱沒穿鞋,蜷了蜷腳趾。

    尉遲蘭廷在她面前蹲下,這個位置比她矮了許多,恰好能將她一切細微的表情都收歸眼底。他牽起她的手,深深地看著她∶"桑桑,你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桑洱乖乖地搖頭∶"沒有。"

    尉遲蘭廷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你是蘭廷,我是桑桑。"桑洱掙出了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彷彿有點頭暈∶"以前的事,給我的感覺就像蒙了一層霧氣,我現在的腦海清晰了很多。我記得自己嫁到了姑蘇,,遇到了你,後來,我們還在山裡住了一段時間,你老是讓我戴難看的帽子,也會煮好喝的魚湯給我喝….

    ——系統循序漸進,前後花了七天,讓桑洱逐步接管了身體的知覺,在剛才,完全解鎖了功能。

    好不容易換了身體,又沒有了強制性的劇情任務,桑洱不想再裝傻子和啞巴了。

    本來,馮桑就是天生健康的人,其啞疾和痴傻,都是後天被害的。如今,桑洱換了這具毫無缺憾的牽絲人偶身體,正是一個恢復正常人狀態的好藉口。反正,尉遲蘭廷也沒機會找到同樣的例子,來驗證"傻子被招魂後,會不會變回正常智商"這個問題。

    至於為何不裝失憶,是因為用牽絲人偶招魂,並沒有這樣的副作用。冀水族那老翁和他的女兒就是一個活例子。桑洱不能在已有對照組的情況下,憑空捏造。

    桑洱的表現是大體記得以前的事,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回憶有點模糊。就和冀水族的老翁描述的一樣。果然,尉遲蘭廷並未懷疑。

    說著說著,彷彿想起了自己死前的片段,桑洱有點兒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奇怪,蘭廷,我為什麼還活著?"

    聽她提及死亡的事,尉遲蘭廷的神情微微一黯。

    但迎向桑洱時,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露出了一個溫柔的淺笑,自己也坐到了床上,輕輕地摟住了她,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脖頸旁∶"頭暈就別想了。桑桑,你當時受了重傷,我找了很厲害的大夫,把你治好了。

    桑洱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訝。

    尉遲蘭廷不打算讓她知道,她已經死了,這具身體是牽絲人偶嗎?

    不過,在尉遲蘭廷眼裡,她是沒有修過道的小傻子馮桑,自然也不會有招魂術的知識儲備。只要他不揭穿真相,她理應一輩子都看不出這具身體和血肉之軀的區別。

    桑洱暗暗皺眉。

    她越來越好奇了,尉遲蘭廷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才做出了這麼鮮活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