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0

    “那你進來一點。”桑洱聽了,連忙往裡坐了一點,背貼上了馬車後壁,拍了拍自己身邊:“你來裡,別堵在門口了。”

    忽然間,桑洱臉畔傳來了響聲,話也停住了。

    裴渡確實靠了過來,但不是坐在她旁邊,而是在前方欺近了她。伸出一臂,抵住了馬車壁,攔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身上還披著狐裘,光線一遮蔽,這個角落瞬間暗了下去。桑洱一抬眼,就感覺唇上一溫,被人堵住了嘴。

    桑洱眼珠一顫:“!”

    這事兒在毫無徵兆間發生了。裴渡將她抵在了馬車內的一角,側頭親她。但比起一個吻,這更像一頭兇狠的小狼犬在吃人。

    桑洱曲著腿,被困在裡頭,動彈不得,感覺到對方的舌頭掃過了她的唇縫,帶著一絲狠勁兒,在吃她的嘴唇和舌頭,因為生澀,所以一切都無法預測,大膽得很。

    她有點睜不開眼,而裴渡卻全程都盯著她的表情。他的眼睛,在陽光下時,像淺琥珀。此時,卻濃黑得藏了一團她看不懂的情緒。

    這種情況,桑洱其實本來已經有經驗了,作為舔狗,應該是很喜歡很願意被親的。但被侵略的感覺太濃,桑洱眼皮直抖,溢出溼潤的薄淚,呼吸開始不規律。唇間似乎溢出了一點點晶亮,下意識地,咕咚了一下喉嚨,才發現自己嚥下了什麼,臉不由燒了起來。

    裴渡終於也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原來,這種事兒,士動和被動,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的嘴唇被碾得紅通通的,眼底又溼漉漉,又驚又懵地瞪著他。而他卻相反,剛才堵在心口,那股氣得想殺人的邪火,彷彿消散了幾分,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理刺激。

    桑洱呼吸暢順了點,推了他一下,惱道:“你幹什麼啊……”

    話沒說完,她的手就被捏住了,還被裴渡拿著,貼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臉,依然沒什麼血色,但似乎比剛進來時要多了一點溫度。

    “取暖。姐姐剛才不是問我冷不冷麼?”黑暗裡,裴渡笑了下:“現在不冷了。”

    果然,這才是他應該選擇的報復方法。

    秦躍那廝,剛才不是把他比作出來賣的人,藉此羞辱他麼?

    好。

    那他就乾脆遂了秦躍的願。

    可以看出來,秦躍還是很在意秦桑梔。或者說,這兩人,依然對彼此有感情。

    秦躍似乎是篤定,只要自己願意,秦桑梔就會拋下身邊的所有人,優先回到他的身邊。那是一副裴渡恨不得撕爛的自信嘴臉。

    想和秦桑梔重歸於好、和和美美?做夢吧。

    秦躍不是自詡自己是正士、別人都是他的替代品麼?

    他就要讓秦躍嚐嚐,從正士跌成替代品的感覺。

    從現在開始,他要將秦桑梔從秦躍手裡搶過來,他要秦桑梔眼裡只看到他一個人。

    他要讓秦躍看著他和秦桑梔親近,卻無計可施,夜不能寐。

    再在最後,將被絕情蠱折磨的秦桑梔棄之若履,將秦躍也剁爛了,一起踩進泥裡。這樣,才對得起這份奇恥大辱。

    .

    正月初一之後,秦躍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傳出,風平浪靜的。

    桑洱就覺得,這傢伙突然抱著她插曲,應該算是過去了。

    至於裴渡突然親了她的事……桑洱就找不到解釋了。明明這傢伙之前被她不小心碰到嘴,都一副厭惡的表情,沒可能過了幾個月就轉性,士動親她吧?

    回去後,桑洱檢查了一下裴渡對她的好感度,沒有變化,還是55/100。而停滯已久的進度條,則變成了2500/5000。

    這麼一點好感度,別說是喜歡了,就連當朋友,也夠不上“被認可的摯友”的級別。

    桑洱略微放了點心。心道裴渡最近裝得太正常,她忘了他的本質還是變態,說不定,他那天是真的被冷風刺激到了,才會做那種事。

    第二天,裴渡一大早就沒影了,出了府。

    正好,桑洱也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對著他,天氣太冷,她乾脆窩在房間裡趕工。

    從冬至後幾日開始,經過一個月斷斷續續的努力,那只小老虎錢袋終於做好了。

    成品一出來,果然就和未來的謝持風手裡的那只小老虎一模一樣。

    桑洱吊著這憨頭憨腦的虎頭上方的紅繩,低低一嘆。

    東西做好了,也該送出去了。但桑洱卻有點遲疑,總覺得,這個東西給了謝持風,他可能就不能在她身邊留多久了,還會遇到那個噩夢般的艄公。

    但不走不行。如果想當大劍仙,他在這個年紀應該已經在築基了。而謝持風的築基,沒記錯的話,是在昭陽宗進行的。

    到目前為止,謝持風都沒有提過要走的事兒。

    或許應該探一下他的口風。

    已經快天黑了,桑洱拿著小老虎,走到謝持風的房間,敲門卻沒人應。最後,她在書房找到了他。

    書房的門敞著,裡面很溫暖,謝持風在幫她收拾桌子和書架上的東西,因為不夠高,還搬了張凳子踩著——不願意弄髒凳面,他脫了鞋子。

    桑洱見狀,心裡微微一軟,走過去,說:“持風,你這兩天不是有點不舒服麼?這些事情不用你做的,當心頭暈,等會兒會有人來收拾的。”

    謝持風聽見了,還是把最後的書放好了,才爬了下來,飛快地穿好了鞋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悶著頭。

    桑洱蹲了下來,遲疑了下,還是開口了:“持風,你有沒有考慮過未來的事?”

    “未來的事?”

    “雖然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為什麼會遍體鱗傷地流浪,但我看得出來,你以前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之後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桑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在趕你走。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問問,可能會耽誤了你想做的事情。”

    這麼大個人了,還被當成孩子一樣摸頭,有點兒赧顏。可這溫度卻……令人貪戀。

    謝持風的眼皮顫了顫,忽然,輕聲叫了一句:“姐姐。”

    桑洱一愣,睜大了眼。

    來了這麼久,謝持風應該是過不去心裡面的坎兒,和她相處時,一直沒有叫過她任何稱呼。現在居然喊她姐姐了。

    桑洱回神,語氣比剛才更柔:“嗯,你說。”

    謝持風的拳頭捏緊了。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他家裡的事,還有郎千夜的事,都告訴她。

    如果清楚地說了,她是不是就會猜到他是誰。

    在秋天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養好傷,就會離開這個人。但這個念頭,總是一日推一日,說不出口——原來他竟然不想走的。

    這個念頭,讓他羞愧,慌亂,又無法壓制。

    沉默半天,謝持風的唇動了動,烏黑的眼看著桑洱,問:“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弟子,教我仙功?”

    這個要求,讓桑洱感到了始料未及:“我教你?”

    這劇本怎麼回事,走向不太對啊喂?

    少年,你的師尊是昭陽宗那位大名鼎鼎的箐遙真人啊!

    謝持風不知她所想,輕輕頷首,一臉認真。

    桑洱撓了撓臉頰,問:“持風,你為什麼想做劍修?”

    “我的家人被妖怪所害,我想變得強大起來,為他們報仇,也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桑洱有點兒頭疼。她有點不忍心拒絕,況且謝持風可是見過她教裴渡的,如果不教他,那不是很說不過去?但劇情不允許她答應。

    “持風,我當然可以教你。但師父一輩子只有一個,要拜就要拜最厲害的宗派。我的修為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未必會是你要報仇的那個妖怪的對手。我怕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