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64

    她的語氣並無失望或是咄咄逼人,也沒有看小偷的懷疑,似乎只是在等他尋常的答覆。

    謝持風雙眼昏花,聽見了自己嘶啞而堅定的聲音:“沒有。”

    “他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桑洱在懷裡掏了掏,往老闆的懷裡扔了一個錢袋:“這是包子的錢,我給他付了。”

    老闆卻似乎不願善罷甘休

    ,道:“秦小姐,您想想看,小偷又怎麼會承認自己拿了錢!你難道相信他?”

    桑洱冷冷道:“十兩銀可以買上百個包子了。如果他真的拿了你這麼多錢,為什麼隔天還要餓得回來同一個地方偷包子吃?難道他就不怕你守株待兔,等著抓他?”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道:

    “有道理啊。”

    “我還以為老闆不見了幾文錢呢,原來是十兩銀啊。”

    “這麼說起來,疑點還挺多的。無憑無據就砍人一隻手,忒不講理了。”

    ……

    老闆的臉色乍紅乍白,似乎還是不服氣,卻又不敢攔著。

    桑洱卻擺了擺手,抬目,清晰地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給我一點時間,這件事我會讓人調查清楚。真相如何,到時就知道了。”

    ……

    秦桑梔在瀘曲還是很有名的一號人物。她說了會調查,老闆自然沒有異議。

    桑洱半扶半抱,帶著虛弱的謝持風,離開了那條街。

    因為撿了這麼一個不速之客,桑洱最終沒有去成買水果。剛轉過了街角,謝持風就忽然身體一軟,倒向了桑洱。桑洱連忙接住了他,一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才暗道不好。

    原來他在發燒。

    謝持風這樣的人,從小到大都一個樣。能自己站著就絕不會靠別人。恐怕倒下來,是已經用盡力氣了。

    看著他的臉,桑洱的心軟了軟,蹲了下來,背起他,一步步地朝著家走去。

    .

    另一邊廂。

    這幾天,天氣涼得快。裴渡昨夜貪涼快,開了窗戶。不知不覺睡著了,還蹬了被子,醒來時不舒服,骨頭犯懶,就沒有跟著桑洱出門。

    回籠覺睡到了快中午,他才打著呵欠,捲髮亂翹地起了床。

    這時的天氣倒是沒有冷風陣陣了。陽光正暖。想起了桑洱說自己要中午時才回來,裴渡伸了個懶腰,隨意抓了下頭髮,套上靴子。在房間了晃了晃,拎了一個橘子,一邊曬太陽,一邊掰著吃。

    裴渡的作息不怎麼規律,吃飯也不定時,有點像晝伏夜出的動物。

    來到了桑洱身邊後,她發現了他這些習性,就有意識地帶著他改。

    比如說,每次到了飯點,如果裴渡沒出現,桑洱就一定會不厭其煩地過來喊他。

    殊不知裴渡心想的卻是——這傻子真好笑。為了讓他起床,還會傻乎乎地隔著門,告訴他今天要吃什麼,這是把他當小孩子哄呢?

    一開始,裴渡還覺得有點兒別扭。可後來,他居然慢慢開始習慣她溫柔的聲音,也在享受這種待遇了。

    大概是因為,這讓他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

    況且,他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報復她。那麼,讓她每天多跑兩次也不錯。

    所以,雖然裴渡已經可以自己起床了,但他還是會偶爾“拿喬”,裝作沒醒,等桑洱過來。

    只是今日,卻有點不同。

    日頭慢慢挪到了空中。裴渡曬著太陽,吃完了兩個橘子,往門口看了幾回,也沒看到桑洱來。

    按她說的,這個時辰,她應該已經辦完事了吧。也到午飯時間了,怎麼不見她來?

    時間一直流逝,耐心終於宣佈告罄,

    裴渡“啪”地推開了房門,沿著走廊走出去。四周都靜悄悄的,裴渡有些狐疑,站在樹下,自言自語:“難道還沒回來?”

    就在這時,裴渡忽然聽見,幾扇矮牆之外,靠近府門的地方傳來了喧鬧聲。他快步走了過去,就是一愣。

    朱漆大門開了一扇,忠叔和幾個奴僕湧了上去。中間是早上獨自出門的桑洱。

    她居然帶了一個小孩兒回來。

    說是小孩,看著也不小了,十二三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以及一雙穿孔了、底也磨白了的草鞋,趴在她的後背上,一動不動。

    裴渡直覺地皺起了眉,有點嫌棄。

    這誰?

    哪個旮旯冒出來的窮酸乞丐?

    “忠叔,你叫廚房去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儘量要粥這種容易吞嚥的。還有,去燒熱水。”桑洱並沒有注意到裴渡,跟幾個僕人交代了幾句,就揹著謝持風,去了客房。

    裴渡眼珠一轉,撥開了僕人們,抬步跟了上去。

    來到客房,看見門口開著,桑洱已經將謝持風放到了床上,也沒有嫌棄他弄髒了被子,輕輕捧著他的頭,放在了枕頭上,還摸了摸他的額頭。

    裴渡冷哼一聲,走了進去。他的步子聲音不小,桑洱聽見了,回頭看他,就露出了微笑:“裴渡,你起來了,怎麼樣,頭還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