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53

    裴渡的低燒是肩膀傷口炎症引起的, 若是現實世界,保險起見,得來點消炎藥。好在, 這裡是修仙世界,靈力可治萬物,不需要那麼講究。

    桑洱去了庫房,翻箱倒櫃,找到了藥材,但也剩得不多了, 擬藥方、煎藥,大夏天的弄得額背都是汗。

    別問為什麼不找僕人代勞。作為舔狗,這種事情, 肯定是要親力親為才能體現出重視。

    一個小時後,桑洱端著藥來到房間門口。裡面燈還亮著, 靜悄悄的,桑洱象徵性地敲了敲虛掩的門,就推門進去了。

    看見裴渡躺在床上, 合著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氣息勻稱深長,他的睡姿一點都不拘謹, 還相當舒展肆意, 一條腿曲起, 受傷的右腿伸直了, 膝下毫不客氣地壓著一個枕頭,毫無這裡不是他家,而是一個陌生人的房間的自覺。

    桑洱以為他睡著了, 屏息,放輕了腳步聲。

    可她才走近兩步,裴渡就倏地睜開了眼睛,那神色有一種警惕的狡黠。這讓桑洱聯想到某種貓科動物。它們到處流浪,隨遇而安,隨便一個有陽光的角落,都能躺下來睡一覺。但也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而醒來,猛地竄上屋簷,讓人摸不著、抓不到。

    桑洱將藥碗放在床邊,叮囑:“藥熬好了,當心燙。”

    裴渡笑著說了“謝謝”,手卻沒有去碰這個碗。

    以他的性格,即使暫時相信這個地方是安全的,也不會馬上喝陌生人給他的東西。故而桑洱並沒有強迫他喝,告訴他口渴或者有別的事可以叫人後,就回房休息了。

    .

    當夜,桑洱回到房間,睡了一個囫圇覺。翌日天亮,就起床去看裴渡了。

    休息了一夜,裴渡昨夜那近乎沒有血意的臉色,總算好看了幾分。那件被剪開的染血舊衣,也已經換了下來,如今穿的是一件嶄新的男袍,手裡把玩著一把扇子。

    而桌子上的藥碗已經空了,不知道裴渡有沒有喝下去。

    系統:“沒有,他倒掉了。”

    桑洱:“好吧,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快就相信這裡安全。”

    桑洱讓人拿來早點和他一起吃,坐下時,看了他額頭一眼。在日光下,擦去血跡,這黥字就變得十分明顯了。若非如此,他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驕矜貴氣小少爺的模樣。

    裴渡注意到她的視線,眸中掠過一絲兇光,語氣滲出了一絲陰冷:“你在看什麼?”

    桑洱微驚,回過神來。

    她記得,原文裡寫過,有這種印記的,要麼就是出逃的家奴,要麼是犯事的人。十幾年來,裴渡總有遮不住它、被人看見的時候。那時候,他所遭到的指指點點和歧視,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被盯著看,肯定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但以桑洱的角度來說,她是知道設定,但心底並沒有那麼濃郁的“打烙印就是奴隸”這樣的觀念。裴渡更多隻是生不逢時而已,換個時代,這不就是一個超酷的紋身?

    桑洱沒有迴避視線,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同樣的位置:“當時……會疼嗎?”

    她的目光,並沒有半點鄙夷、閃躲或者是看下等人的神色,就像在問一個很普通的東西,像是一個胎記。

    裴渡盯著她的眼睛,那絲露骨的敵意慢慢收回,靠回椅背上,支起一條腿,想了想,無所謂地說:“忘記了,好像有點疼吧。”

    “這個圖案我看不懂,是西域的文字嗎?”

    “嗯,西域的一個姓氏。”裴渡一隻手擱在膝上,託著腮,歪頭,有點探究地盯著桑洱臉上每一寸神色:“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