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芥子 作品

第94章 逼宮犯上

    寅時,別宮禁衛軍值房。

    禁衛軍統領被長劍架上脖子,怒瞪向面前之人:“你是靖王爺的人?你好大的膽子!扣拿本將你們是想造反不成?!”

    那人冷淡回答他:“我等奉陛下諭旨行事,得罪了。”

    他說罷吩咐身側人:“去與王爺稟報,說人已經拿下了。”

    當眾宣讀完皇帝口諭,在場之人面面相覷,那人冷聲提醒他們:“這是陛下的旨意,你等可是要抗旨不遵?”

    一眾禁衛軍將領心驚肉跳,猶豫之下正要領旨,有人急慌慌地跑進來,語不成調:“太、太子殿下來了……”

    那人的面色猛然一變。

    溫瀛步入昏暗值房中,半邊臉隱在夜色裡,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神情,只聽到他寒若冰霜的聲音下令:“靖王矯詔私自命人扣拿禁衛軍統領、意圖不軌,拿下。”

    局勢瞬間顛倒。

    轉日傍晚。

    溫瀛出現在皇帝寢殿時,靖王正在一勺一勺地給御榻上的皇帝喂藥。

    皇帝醒了,但動不了身。

    溫瀛上前請安,無論是皇帝還是靖王,都沒理他。

    溫瀛不以為意,恭敬請示道:“父皇,皇叔已經伺候您一日一夜了,想必十分疲憊,不若讓他先歇下,讓兒臣代勞,留這裡給您侍疾?”

    皇帝顫抖著抬起手,指向溫瀛,喉嚨裡發出急促但含糊不清的聲音,大睜著凹陷下去的渾濁雙眼。

    靖王輕拍了拍他胸口安撫他,站起身,面向溫瀛,神情格外冷肅:“太子,陛下讓本王替他問話,你須得如實回答。”

    溫瀛的面色沉定,撩開衣襬,在御榻前直挺挺地跪下:“有什麼話,皇叔直言便是。”

    靖王壓抑著怒氣,定了定心思,寒聲問:“淑妃和虞昭媛給陛下下藥之事,你事先可知情?”

    “不知。”溫瀛鎮定回。

    “果真不知?”

    “果真不知。”

    靖王握緊拳:“昨**和祈宴,你們倆在陛下御榻前,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溫瀛道:“隨意提了幾句父皇的病情而已,後頭皇叔很快就來了,我們便會去了。”

    “沒說別的?”

    “沒有。”

    “你還敢不認!”靖王拔高聲音,怒意勃發,“昨**們趁著陛下不清醒,大言不慚要取而代之,將陛下一直軟禁在此做個傀儡太上皇,是陛下親耳聽到,你敢不認?你們想做什麼?!趁陛下如今病重造反不成?!”

    他們確實說過,但溫瀛面上半點沒有被揭穿心思的心虛,反問靖王:“父皇若一直是這般病重不起、昏迷不醒之態,朝政之事怎辦?國不可一日無君,孤替父皇分憂,好讓父皇靜心修養、調養身子,何錯之有?”

    靖王氣道:“陛下尚在病中,你已然開始圖謀他的皇位,你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麼?!”

    “孤沒有別的心思,孤只是替父皇著想,更替大成江山著想。”

    “你簡直強詞奪理!”

    皇帝掙扎著想要起身,似十分激動,怒瞪向溫瀛,幾要將眼珠子都瞪出來,他大張著嘴,卻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只能發出些無意義的斷續嘶啞喊聲,滿頭滿面的冷汗,模樣格外狼狽,很快又頹然倒回被褥中。

    靖王見狀趕緊扶住皇帝:“陛下息怒,身子要緊……”

    “咳——”

    皇帝的臉漲得通紅,不停咳嗽,幾要咳出血來。

    溫瀛冷眼看著,不為所動,待靖王手忙腳亂地給皇帝餵了藥,他老人家不再那般激動,他才沉聲慢慢說道:“父皇,那位張神醫已經說了,您體內餘毒未清,不該這般動怒,須得靜心調養個三五年,才能好轉,您安心在這別宮養病,大業兒臣願替您擔著。”

    眼見著皇帝被他幾句話刺激得身體又開始打顫,靖王回頭怒叱他:“你閉嘴!你是當真想氣死你父皇不成?!”

    溫瀛卻提醒他:“皇叔也息怒得好,不要衝動行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之事來。”

    靖王心下一突:“你這話是何意?”

    溫瀛神色淡淡:“皇叔做了什麼,皇叔難道自己不清楚麼?”

    太子寢宮。

    凌祈宴坐在廊下,心不在焉地逗一隻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野貓,天色已逐漸黯下,他抬頭看了看天邊昏黃的落日,心跳得莫名有些快。

    江林腳步匆匆地進來,小聲稟報他:“伯爺,別宮外來了二千北營兵馬,現已將別宮團團包圍了。”

    凌祈宴一笑:“是麼?來得可真快。”

    他話音落下,又有下人小跑進來,滿面慌亂氣喘吁吁道:“伯、伯爺,靖王身邊的人忽然過來,氣勢洶洶地說要捉拿亂黨,被殿下的侍衛攔在外頭,兩邊已經起了衝突。”

    聽到院外隱約的吵嚷聲,凌祈宴伸了伸腰,漫不經心道:“讓他們進來便是,我倒想知道,這裡是太子殿下的寢宮,什麼時候竟藏了亂黨在此。”

    靖王的侍衛衝進來,共有十幾人,各個手持利器,來勢洶洶。

    凌祈宴依舊坐在廊下,將手中點心全都餵了那野貓,擦了擦手,慢悠悠地抬眼,目光掃過面前眾人,冷聲問:“你們是靖王的人?這裡是太子寢宮,你們持劍衝進來,是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