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芥子 作品

第90章 本性如此

    上元節那場火,一直燒到第二日傍晚才被徹底撲滅。

    雖只燒傷了幾個滅火的兵丁,但城樓幾乎整個被毀,二十多丈高的燈輪轟然倒地,一地狼藉。

    這燈輪自大成朝開國起,就佇立在這西城城門處,每年年節時點燃,歷經一百多年,民間百姓都篤信,燈燃得越旺,代表這一年的國運將會越好,如今被一把天火付之一炬,一時間街頭巷尾,免不得生出許多流言蜚語來。

    事情發生的三日後,一道聖旨自別宮發下,非但是西城門的城門守正被撤職,京衛軍中一干人等吃了瓜落,連帶著京衛軍統領都受了牽連,被調職去了地方上,京衛軍由那位未雨綢繆、先前特地命人在燈輪旁設了路障的副統領暫代。

    再之後,刑部也將沈興曜那個案子的查案結果報到了東宮,因時日已久,找不到丁點線索和證據,最後刑部和上京府衙只能那幾人以遇上山匪打劫、被劫財殺人拋屍結案,哪怕衛國公府和另幾府上有再多不甘不滿,但東宮太子首肯了這個結論,這事便到此為止了。

    二月中時,溫瀛又去了一趟別宮,這回凌祈宴隨了他一塊過去。

    溫瀛進去皇帝的寢殿請安,凌祈宴就在外頭的園子裡等著,卻碰到個意料之外的人。

    是那位虞昭媛,剛從皇帝寢殿出來,遠遠瞧見他,主動過來與他說話。

    虞昭媛是當年凌祈宴設計送入宮的,也在宮裡幫過他一兩回,除此之外,他倆私下幾無往來。

    “伯爺,好久不見。”

    虞昭媛落落大方,這般模樣,已與當初那個嬌軟倚著他,說著“奴喜歡殿下”、“奴願伺候殿下”的美嬌娘判若兩人。

    凌祈宴淡淡點頭:“昭媛娘娘每日都要來給陛下侍疾嗎?辛苦了。”

    虞昭媛輕勾起唇角:“不辛苦,比起淑妃姐姐,這算不得什麼。”

    “我聽太子說了,你做的不比她少。”

    “都是應當的,不敢居功。”

    隨意說了幾句,凌祈宴沒再多言,莫名覺得他那個便宜娘也好,面前這位虞昭媛也好,都叫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但他懶得深究。

    那虞昭媛卻問他:“方才出來時,正碰見太子殿下進去與陛下請安,伯爺是陪太子殿下一塊過來的麼?”

    “嗯。”凌祈宴隨口應了一聲。

    對方笑了笑:“那就難怪了,當年在會同館,伯爺喝醉了,是太子殿下來將伯爺抱走,那會兒太子殿下還只是伯爺府上的一個門客,這麼些年過去,沒曾想伯爺與太子殿下還是這般好。”

    凌祈宴微蹙起眉,不等他說,她又道:“我有些多嘴了,伯爺勿怪。”

    “其實我當年是真挺喜歡伯爺的,若是沒那麼心貪,跟了伯爺就好了,哪怕一輩子做伯爺的婢女丫鬟也是好的。”

    “昭媛娘娘慎言。”凌祈宴沉聲提醒她。

    虞昭媛又是一笑:“我和伯爺說笑的,我哪有這個福氣,太子殿下也不會準的。”

    她不再多言,福了福身子,告辭而去。

    凌祈宴轉開眼,這位虞昭媛如今已是皇帝的九嬪之一,他不過一個流伯,真要說起來,他哪能再受她的禮。

    身後響起腳步聲,凌祈宴回頭,果真是溫瀛出來了。

    溫瀛走上前,望了一眼已然走遠的虞昭媛的背影,問凌祈宴:“她與你說了什麼?”

    “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凌祈宴不在意道,又問他,“皇帝如何了?”

    “一直病著,沒見好。”

    凌祈宴盯著他的眼睛:“太子殿下,你到底做了什麼?”

    溫瀛卻問他:“你會害怕嗎?”

    凌祈宴輕揚起唇角:“我為何要怕?我早說了,你做什麼我都不怕,你別欺負我就行。”

    想了想,他又添上一句:“瞞著太后一點,她老人家受不得刺激。”

    溫瀛牽過他一隻手:“嗯。”

    進入三月後,天氣漸暖,皇帝依舊在別宮未回,滿朝官員日日進宮後便直奔東宮,已習以為常。

    後殿的庭院中,凌祈宴指揮著一眾小太監投壺給他看,正百無聊賴時,江林過來稟報,說方才靖王來求見太子,但太子正在與內閣議事,靖王忽然提出,說想見他這位溫伯爺。

    凌祈宴挑眉:“靖王要見我?”

    “確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