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芥子 作品

第62章 不作不死

    酉時末。

    凌祈宴睡了一覺,天黑才醒,酒勁終於過去。

    他伸著懶腰起身,溫瀛在外間榻上點著燈看書,凌祈宴見到他,一臉訕然道:“你怎麼不回你自己屋去,日日賴我這西間裡做什麼?”

    溫瀛沒理他,只吩咐人傳膳。

    凌祈宴坐到桌前,晌午酒喝得太多,這會兒腹中空虛,又實在沒什麼胃口,溫瀛看他一眼,叫人給他上來開胃的酸湯。

    “把湯喝了,多少吃點。”

    凌祈宴心不在焉地撥著勺子,順嘴提議:“你這王府裡太冷清了,我們不如養個戲班子吧?”

    溫瀛皺眉:“養戲班子?”

    “嗯,找點樂子唄。”

    凌祈宴說罷似笑非笑地瞅向他:“那不然你去學學?你學會了你唱給我聽,我就不養戲班子了。”

    “不許。”

    溫瀛不客氣地丟出這兩個字,完全沒有商量餘地。

    凌祈宴嘴角的笑一滯:“為何不許?”

    “沒有為何,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凌祈宴扔了勺子:“我明日就叫人去買宅子,從你這搬出去,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愛養誰養誰,你管不著。”

    溫瀛冷下神色:“你敢。”

    “你真以為我怕你不成?”凌祈宴被他的神情激怒,“你非要管著我,不許我做這不許我做那,我跟你拼了!”

    這大半個月他可過得太憋屈了,哪怕面上嘻嘻哈哈地裝著不在意,可哪裡能當真就不在意,這個混賬玩意越來越過分,每日都逼著他做那事他且忍了,如今連他聽個曲、出門看個戲、與人喝酒都要管,從前哪怕是太后皇帝他們,都沒這麼管過他,溫瀛他憑什麼!

    溫瀛冷冷看著他,沒接腔。

    凌祈宴氣紅了眼,用力一抹眼睛,啞聲道:“……你別太過分了,我現在雖然確實什麼都不是了,可你也不能這麼欺負我,你這也不許那也不讓,我然不成就該跟那些後宅婦人一樣,每日窩在你這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外人都不見,你就滿意了是嗎?”

    “你想都別想,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你非要如此,我死也不會從,你若逼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反正這樣活著也沒意思。”

    凌祈宴話說完,起身欲走,被溫瀛攥住手腕,用力拉坐回去。

    “別鬧了,先用膳吧。”

    怒火騰地又升起,凌祈宴氣道:“我沒有跟你鬧!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討厭你這樣拘著我!我想做什麼不用你管!”

    溫瀛緩和了聲音:“想養戲班子,過兩日我陪你去挑人。”

    更多未衝出口的話生生噎回去,凌祈宴無意識地眨動眼睫,木愣愣看著溫瀛,溫瀛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吃東西吧,你還有力氣罵人嗎?”

    凌祈宴頓時啞然,這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可太叫人不爽了。

    ……算了。

    他何必對牛彈琴。

    用罷晚膳,凌祈宴立刻回去屋裡,將屋門帶上。

    他又在門邊站了片刻,聽腳步聲,溫瀛果真去了東間,這才鬆了口氣。

    心不在焉地獨自下了半盤棋,凌祈宴叫人熄燈,爬上床,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逐漸放鬆下來。

    總算今日不用被逼著做那事了,這半個月他那地方就沒好過,一直是腫的,溫瀛這個禽獸!

    但是睡不著。

    晚膳前才剛睡了一覺,這會兒半點睡意都無,凌祈宴睜著眼睛瞪著床頂的房梁發呆,怎麼都睡不著。

    翻過身,望向床帳之外的屏風後,那裡隱有亮光,是溫瀛的那顆夜明珠,還擱在他屋中的博物架上。

    凌祈宴赤著腳下床走過去,那顆珠子就擱在博物架上最顯眼之處,在暗夜中閃動著熠熠光輝。

    伸手將夜明珠取下,愛不釋手地摩挲片刻,他有點不想還給溫瀛。

    ……放在他屋裡了,就是他的,那個混賬自己忘了把東西拿走,不怨他不還。

    這麼想著,凌祈宴又心安理得地將東西擱回去,美滋滋地看了半晌。

    這下更沒了睡意,他朝門邊瞧了一眼,外頭還有火光,想必那邊屋子裡的人還沒歇下。

    他慢吞吞地過去推開門,堂屋裡沒人,東間的屋門已經闔上,但燭光未歇。

    溫瀛不喜歡人夜裡在屋中守著,裡頭必然只有他一人。

    凌祈宴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趴到門板上,試圖聽裡邊的動靜。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凌祈宴有些洩氣,又覺著自己有毛病,好端端的不睡覺,跑來這裡聽牆角,他腦子大概也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