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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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說著說著眼圈都泛紅,覺出不對:“道長……”

    “後來,孩子也沒了,搶救了三天三夜,還是救不回來。”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我就是那個omega。”

    我就算猜到這個真相,但他這麼大方承認了,我倒反而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一夕間孩子愛人都沒了,我消沉了兩年,和你現在這鬼樣差不多。兩年後的某一天,我遺書都寫好準備要上山自殺,走著走著柳暗花明,突然就發現這座道觀。那時候還有個老道士,就是我師父,眼睛也毒,一眼看出我有尋死心,開解我一番,拉我說了一天的大道理。之後……我就看破紅塵,出家為道了。”他說了一大堆話,口也幹了,歇了歇抿了一大口茶。

    “……節哀。”言語太過蒼白,除了這兩個字,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他大手一揮,不在意道:“節什麼哀,我早就不哀了,都幾十年前的事了。在維景山出家後,我就把他倆骨灰往山裡一撒。此後這山、這樹、這裡的每寸土地都是他們,我一睜眼,處處便有他們的影子。我已然放下,肉身不過真識暫留人間的皮囊,這裡才是最重要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裡有他們,他們便永遠都在。”

    怪不得宋柏勞沒法遷走他,這山裡有他的家,有他愛的人,他怎麼捨得離開。

    他能與我說這番話,我很感激他。畢竟我倆非親非故,他完全可以不用自挖傷口來開解我。而他這樣做了,我自然也不能辜負他的苦心。

    我起身告辭,朝他躬身致意:“我明白的道長,斯人已逝,往事已了,該放下的都要放下。”

    這七年,其實我早就放下了。可寧詩的一場騙局將我翻篇的往事又給翻了回來,定在了最刻骨銘心的那一頁。

    我為這場迷夢做了太多的假設和打算,甚至一度幻想……自己也可以擁有一個美滿的家。當幻想破滅,所有預設成空,那瞬間心間湧出的巨大哀慟,並非單純的只是為了沒能活下來的孩子而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