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永安 作品

第193章 合歡宗女主角(41)

    “難怪你的病一直不見好,原來心血都耗在這上面。”

    身後是幽幽的女聲。

    妄機宜筆尖一頓。

    她回來了,而他卻沒發現。

    燭光之下,她一身簇青夜行衣,湊得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血味。

    妄機宜面不改色下筆,那小姐的臉龐又漸漸變了。

    “你又去殺人了?”

    “殺手不殺人,那去幹什麼?”她當著他的面拆下夜行衣,又在盆裡燒成灰燼,“放心,都是一些死有餘辜的傢伙,手上有無數人命,去了閻王殿,閻王爺只怕收拾得更狠。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這是青龍疏,驅邪氣的,你多抄一些,身體會好。”

    妄機宜的目光掃過那本佛家經疏,“你就為了這東西,給他們賣命?下次不要去了,我的病只是小病,用不著這些東西。”

    難怪她這些日子突然消失,原來是給他找藥引去了。

    “小病?”

    殺手擰來一張溼手帕,擦拭著臉頰的些許血跡,“既然是小病,喝了這麼多名貴藥材,怎麼一點也不見好?把你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起來,給我抄寫青龍疏,若你還不見好,那我就是被賣家騙了,我擰了他腦袋當球踢。”

    妄機宜無比同情給她青龍疏的傢伙,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他只得收起了鞦韆美人圖,正經抄寫起了青龍疏。

    影子越過燭臺。

    她臉頰貼著他手臂,去看字帖。

    妄機宜不著痕跡,往旁邊移開,卻聽她冷不防地說,“你再不好起來,我就提前給師父沖喜。”

    妄機宜筆尖一顫,墨珠暈開。

    “怎麼連字也不好?這是病入膏肓了?抓緊!”

    緋紅握住他的手,繼續書寫經疏,筆尖漸漸起了一陣青霧,又凝成了一條條青龍,在他們筆下游走,隨後纏上手腕。妄機宜側過了臉,她束著高馬尾,額前還束著一道殷紅抹額,刀鋒一樣漂亮凌厲,他心口微痛,一段情絲出逃。

    它鑽入了她的心脈。

    妄機宜喉嚨湧上腥甜,正要擺手讓她離開,血卻溢滿了唇齒。

    她對氣味敏感,當即掐住他的臉,見他唇心抿著一道鮮紅的血跡。

    “師父!”

    妄機宜強行嚥下這一口血,“無妨,老毛病了——”

    他被人抱起,放在案上。

    妄機宜錯愕無比。

    “你要做什麼?”

    很快妄機宜發現這一句就是廢話。

    他收養了十七年的女弟子慢條斯理拆下了額上的殷紅抹額,一端繞在雪白指尖上把玩,“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師父病了,弟子自然要讓師父藥到病除。”她還瞥了一眼罪魁禍首,“既然那些鞦韆圖是師父的心病,弟子當為師父效犬馬之勞。”

    你效什麼犬馬之勞?

    妄機宜好氣又好笑,“我的病真的不是這個……”

    她吻了上來,唇齒裡的血腥甜得發膩。

    妄機宜怔了一下。

    燭火搖動,光影錯亂。她又陌生又熟悉,雙眉一滴紅珠,睫毛像是微亂的柳絮,絨絨的,沾著晶亮的水跡。妄機宜被她親得氣息紊亂,他啞聲開口,“以下犯上的是你,欺師滅祖也是你,你哭什麼?祖宗我都還沒哭呢。”

    弟子緩緩睜眼,眼波如同碎裂的雲海。

    “我怕師父會死,怕師父離開我,我不能跟師父分開。”

    妄機宜失笑。

    “等你再多見幾個少年郎,你就知道師父又老又病又沒有用,根本不配你的呀。”

    “嘭!”

    一方硯臺碎在他們的腳邊,墨汁濺開。而她眉眼含著戾氣,將他推倒在青龍疏上,“您再說一遍?什麼不配?誰敢說您又老又病又沒用?!”

    玩笑好像開大了,他姑娘發火了。

    妄機宜試圖講和,只聽得唰的一聲,他的手腕被人用抹額綁了起來。

    妄機宜:“?”

    這種風流浪子的行徑,你哪學的?

    看我不打死那教壞我姑娘的傢伙。

    妄機宜放軟語氣,“朝紅顏,別玩了,師父不逗你了,行了吧?”

    “師父總當我是小孩子。”

    弟子居高臨下看著他,“那弟子就欺師滅祖一回。”

    她的氣息拂過妄機宜的脖頸,輕咬他耳根。

    妄機宜呼吸發僵,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他轉過頭,與她對視,“紅兒,師父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你就不想知道你前世是什麼樣的嗎?”

    “不想。”

    她果斷否決。

    “前世我都死了,我只要今生,只要師父,旁的,再好,再深情,我都不要。”

    她低下臉,與他十指相扣,“是師父撿我回來,護我長大,師父就是我的意中人,現在是,未來也是。我要跟師父雙修,和師父走遍十洲三島,做一切快活的事情,師父若不要我,我現在就出去,接最危險的殺手單子,永遠死在外面好了。”

    她說著就爬起來,用黑布蒙上臉。

    “緋……紅兒!咳,咳咳,回來!”

    妄機宜臉色蒼白,想要抓住她的手,發現自己還被捆著,心情複雜難言。

    弟子倒是冷著臉,站在門邊,“回來幹什麼,師父都不要我。”

    妄機宜:“……”

    這是吃準了他吧?

    他逆轉心法,用自己情絲養了她十七年,怎麼可能捨得她離開?

    “師父要你。”他妥協了,“回來,沒我的允許,你不準死在外邊。”

    她果真聽話走回來了,還不忘解開他的大氅。

    妄機宜:“……”

    所以他還是逃不過被“以下犯上”嗎?

    妄機宜雪白背脊壓住了部分經疏,烏髮蜿蜒下來,連帶著經文註釋也隱隱約約,模糊不清,莊嚴的浮屠開始流連於紅塵風流。

    緋紅從他髮間抬頭,“這是什麼?”

    她指著他臂間的陰陽魚。

    “誰給你留下來的?”她很不高興。

    妄機宜隱忍吐息,眼尾的淡痣簇上濃烈的情劫,“你的前世。”

    她愣了一下,隨後溫柔親吻陰陽魚。

    妄機宜閉眼。

    這真是,祖宗廟裡著火,要了祖宗老命。

    “師父,你要活得跟王八一樣命長,我們要長長久久。”

    她跟他咬著親密耳語。

    妄機宜睜眼,輕笑一聲。

    “好,王八聽我家姑娘的。”

    何必天子殿下,君王馬前,他只想在他家姑娘跟前,長長久久地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