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195章 鑄幣不精美 等於不鑄幣

    “臣以為當以寶源局為例,收攏天下白銀,鑄錢,再推行天下。”

    朱祁鈺點頭,負手逗著掛在樹上的鳥:“繼續說。”

    王炳富更加大膽了起來:“百姓、商賈困銀已久,每天腰間左邊彆著個小秤砣,右邊呢,拿著鉸剪,這交易之時,多少則鉸剪稱。”

    “可是陛下,這人和人的稱,又不全然相同,銀色又不相同,有雜色,更有金花,爭鬧極多,每日順天府丞,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這些個雞零狗碎。”

    “若是有輪廓文章之幣,通行天下,自然受百姓商賈追捧!”

    “若是准許民間,到這寶源局以碎銀換銀幣,則天下之銀,就不再是深埋地下,而是流通天下了。”

    “陛下的兵仗局,這大明銀幣,就是咱大明朝的一杆秤!”

    “臣斷言!陛下之策,實乃富國強民之策。”

    “臣斗膽!陛下之策若無法收納天下之銀,不過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法長久。”

    朱祁鈺停下了逗鳥,看著王炳富跪在地上。

    這就是大明朝的官吏,即便是個寶源局清閒衙門口的主事,什麼都明白。

    但是官僚們,總是什麼都不肯幹,也不肯幹好。

    非要朱祁鈺天天嚴刑峻法!舉著皇明祖訓,在後面拿著刀子架著,用鷹顧狼視的眼神,盯著這群官僚,他們才肯幹活兒。

    真是咄咄怪事。

    朱祁鈺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枚銀子,扔在了王炳富的面前說道:“此銀三兩三錢,可換幾枚銀幣?”

    王炳富拿起銀錠掂了掂,左右看了看說道:“可換兩枚銀幣,這銀八成色,雜色鍊金花,火耗一錢四分,火耗六錢。”

    朱祁鈺撿起了那枚銀錠,的確如同王炳富所言,這銀錠是八成色。

    他在泰安宮裡搗鼓了半天,算了不知道多久,才算清楚火耗和換幾個銀幣,王炳富這一過手,就掂量出來了。

    朱祁鈺點頭說道:“自己去北鎮撫司衙門,領三十廷杖,這差事,朕交給你了。”

    “辦好了,有賞,辦不好,永寧寺就是你的歸宿。”

    王炳富深吸了口氣,他猛地磕了個頭說道:“臣定當肝腦塗地,不負聖恩!”

    王炳富本身是個匠戶,他爹是寶源局的爐頭,他慢慢升到了這寶源局主事的位置,領了朝廷的俸祿。

    他當初也想過做了這寶源局主事,如何如何,如何讓寶源局發揮他本來的作用。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能怎麼做。

    正統一十四年,連兩平安南的大明英國公張輔,都得看王振手下的小宦官喜寧的臉色過日子,家裡有婦人被打到了墮孕身死,張輔朝天闕泣訴。

    喜寧卻被寬宥,犯事兒的人,只是打了几杖,這事就了結了。

    不過還好,當今陛下是個能拿主意的人,也很有主意。

    就比如這採銀鑄幣法。

    朱祁鈺翻身上馬,到了兵仗局,先給王炳富補了一道手續,然後叮囑興安,讓興安派去一個太監去寶源局,不幹別的,盯著他們幹活。

    “寶源局乃是散發銀幣的重要場所,你切記找一個不貪錢的人去。”朱祁鈺叮囑了一番。

    有不貪錢的太監嗎?

    至少興安和李永昌目前還沒貪錢的跡象,只要皇帝能跟外廷文武見面,宦官就不可能徹底坐大,這些宦官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

    比如之前朱祁鈺讓興安還小金元寶的時候,拿個大一倍的金元寶,朱見深病好以後,興安立刻拿著二兩重的金元寶和小元寶,還給了太醫院院判陸子才。

    本身宦官就是皇帝和朝臣們溝通的一個橋樑,當然要用,但是朱祁鈺從來不濫用。

    他站直了身子,走進了大明兵仗局,兵仗局,現在已經完全變成壓功賞牌和勳章的地方,現在這兵仗局內,全都是鑄幣的傢伙什兒。

    大明是極其渴望貨幣的,這一點朱祁鈺是心知肚明的。

    鹽引的超發,卻被私鹽場吸收之事,就是證明大明對貨幣的渴望。

    如果不是大明皇帝賞賜諸王勳戚無度,太多次濫發超發鹽引,第五琦的鹽引制度,其實可以延續到大明轟然倒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