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176章 第一次鹽鐵會議

    大明,完全沒有系統性財經事務的結構,唯獨鹽法辦得有點聲色,但已經開始日漸崩壞。

    于謙憂心忡忡的說道:“陛下,鹽法茲事體大,這農莊法還在推行,就立刻推行鹽法改制,臣以為有些操之過急了。”

    于謙深知陛下有些急於求成的心態,他很擔心陛下急功近利,反而把良政變成惡政。

    朱祁鈺擺了擺手說道:“朕沒打算一蹴而就,今天只是效仿古時漢宣帝召開鹽鐵會議,討論一下鹽課之事,於少保多慮了。”

    于謙這才鬆了口氣,陛下真的是越來越穩健了。

    漢宣帝的時候,召開了一場空前的討論會,就是關於鹽鐵專營的諸多問題,進行了長達五個月的研究,而後經過兩年多的定策,才最終確定了漢代鹽鐵專營四百餘年的格局。

    朱祁鈺只是讓群臣議政,各抒己見,並沒有打算立刻開始改革和推進政策。

    “開始吧。”他示意戶部尚書金濂,先起個頭。

    金濂拿出了戶部的奏疏說道:“我朝鹽法,乃是用的自唐肅宗時第五琦,行亭戶之法,沿海辦鹽亭戶得免雜徭,此制歷代相沿,我朝亦是如此,洪武十七年,太祖高皇帝下旨,令各產鹽地方,優免鹽丁雜泛差役。”

    第五是一個姓氏,第五琦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候,創榷鹽法,此制沿襲沿襲到了大明。

    大明用的鹽法是什麼時候的?乾元元年、

    距離景泰元年,已經足足過去了六九十二年。

    這近七百多年,這鹽法,就沒什麼變化嗎?

    答案是沒有。

    金濂繼續說道:“自洪武十七年至今,這鹽法就有多出混淆,究竟是免丁役還是灶田役,免多少,怎麼個免法?各地方,是否相同?”

    “答案是,不知道。”

    “臣自領戶部尚書以來,九月之餘,一直在盤算大明的賬目,陛下又給了些算賬的太監,總算是盤清楚了。”

    “各地免灶田、免丁役各不相同,毫無定製。”

    王直眉頭緊皺的問道:“也就是說,即便是戶部尚書,也不知道各地鹽丁生產了鹽,可以免多少田,又或者可以免多少地畝的賦稅,是這個意思嗎?”

    金濂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的。”

    聚賢閣內,一片譁然,大家都是議論紛紛。

    大明的財經事務,始終處於一種可持續崩潰的狀態,這種狀態有多麼的觸目驚心,就是戶部尚書都說不清楚,到底朝廷是怎麼拿到鹽的。

    財富即為權力。

    “臣多次和兩浙巡鹽御史邢昭溝通,終於算是大概摸清楚了這些鹽場,免丁役免灶田役,大約算下來,每丁大約有二十五畝田地免賦稅。”

    “每一丁可產多少鹽?是謂日辦三斤,夜辦四兩,無分晝夜寒暑之苦,皆以此為準。”

    “以全年三百六十日計,丁鹽為一千一百七十斤,合小引鹽五引又一百七十斤。”

    朱祁鈺十分確信的說道:“全年休息不足五日,灶丁煎鹽之苦,不分冬夏晝夜,比之工役,有何輕重?”

    “有司雜泛差役,全無優免,是以灶丁分力,額課常虧。”

    朱祁鈺作為皇帝,他對鹽課的意見是,鹽丁太苦了,全年無休,灶丁整日煎煮鹽田,其役遠較民戶、軍戶、匠戶役為繁重,世人目之為苦役。

    而且有的部門,為了大規模的獲鹽,還廣泛差遣私役,連朝廷規定的優免政策都沒有,所以鹽丁一年產鹽常常有虧欠,但是這不怪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