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227章 見見百姓

    御製銀幣,若是因為追捧,需要增發,不得不降低花紋精美程度,或者平釐七錢,降低為五錢、三錢,那銀幣之政,立可破。

    比如鹽引,計省給的數字是一百餘萬引,陛下核定三十餘萬,這要是倍之,那鹽引之政,立可破。

    興安恨不得衝進去拔了賀章的舌頭!

    在陳鎰的誇讚之說之後,興安從未如此惶恐過。

    這些人,真的…好可怕呀!

    劉吉喝了杯酒,嘆了口氣說道:“的確是好法子,可是你敢嗎?反正我不敢。”

    賀章愣了許久,最終搖頭說道:“陛下好殺人,喜歡把人送到永寧寺去,那是人住的地方嗎?我也不敢。”

    “陛下對朝堂諸臣多有警戒,倍之,陛下怕是立刻讓錦衣衛拘拿,祭旗去了,開玩笑,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拿不動刀的人。”

    劉吉憋著笑,拍了拍賀章的背說道:“好好做事,未嘗沒有回朝的可能,陛下整天提著刀,等著殺雞儆猴呢。”

    “你願意做那隻雞嗎?”

    “正經人誰想做雞?你想嗎?”

    “我不想。”

    “叮。”

    酒杯碰撞的聲音傳來。

    興安擦了擦額頭的汗,又聽了片刻,向前緩緩的走去。

    興安回到了泰安宮,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庭院裡,站了許久,直到下起雪來,他依舊紋絲不動,任由鵝毛雪花將他整個人覆蓋。

    興安的眉毛上掛著雪花,但是他依舊不眨眼的看著眼前。

    陛下和于謙時常下兵推棋盤論政,興安也跟著聽了許久,他總是覺得有一層窗戶紙就在眼前,卻始終無法明悟。

    今天賀章的話,興安聽懂了,而且十分清楚,簡單的兩個字,倍之,卻是把歷朝歷代的如何破壞新政,總結的極為的通透。

    他忽然動了,向著自己的住所走去。他依然沒有想到解決之法。

    次日的清晨,大雪紛紛揚揚,撒在北京城的紅磚青瓦之上,銅獅脊獸亦落滿了雪。

    白雪掩映下的紅牆金瓦,銀裝素裹、瓊樓玉宇,將整個京師,松柏長青,在大雪紛飛中,影影綽綽,點綴了著點點綠色。

    白雪鑲紅牆,碎碎墜瓊芳。

    片片互玲瓏,飛揚玉漏終。

    朱祁鈺伸著懶腰起床,這幾日他都在試著奶孩子,結果變成和孩子搶奶喝,其中樂趣,不足與外人道也。

    朱祁鈺穿好了衣服,來到了盥漱房洗漱了一番,用方巾擦乾了臉上的水,看著興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奇怪的問道:“有事?看起來沒睡好,有什麼心事不成?”

    興安將賀章的倍之論,說了出來,他翻來覆去想了一夜。

    朱祁鈺一愣,笑著說道:“還有這種好事?”

    “好事?”興安呆滯的看著陛下,這怎麼能算好事呢?這可是破壞新政,這哪裡是好事了?

    朱祁鈺理所當然的點頭說道:“怎麼不是好事呢?他們敢做,朕就敢殺,他們不要命,朕也不要名,正好。”

    “誰也不耽擱。”

    朱祁鈺的確是滿手牌,也擅長打牌,而且打牌至今都沒輸過,但是他可以選擇不打牌,直接掀桌子。

    朱祁鈺不是朱由檢,朱由檢煤山吊死之前,臨死之時,還在說,朕非亡國之君,爾等皆亡國之臣!

    朱祁鈺是什麼?

    奔著被罵成亡國之君去的,打一開始,把郭敬等五十二人,梟首示眾,剝皮揎草的時候,朱祁鈺就不打算自己有什麼好名聲。

    官僚你隨便去罵,但是必須好好做事,但凡不好好幹過,菜市口的鍘刀早就飢渴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