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途R 作品

64、生芽(5)

    嬸母?

    向卉?

    薛與梵躲在周行敘身後,又想問二姐問個清楚又怕被二姐發現自己在醫院。電梯在停靠的時候,二姐下去了,薛與梵將腦袋從周行敘懷裡探出來,看著緊閉上的電梯門並且已經在跳動的電梯樓層數字,心裡沒有逃過一劫的喜悅。

    二姐電話裡說的話和今天在醫院碰見向卉都讓薛與梵好奇不已,但是她又沒有辦法現在給向卉打電話問她怎麼了。周行敘看她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伸手牽她慢慢走出電梯。

    “阿姨不一定很嚴重,可能就是例行檢查身體。”周行敘捏了捏她的手,稍稍將她的注意力從那些事情上移走。

    薛與梵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動作,看著他的手將自己的手包裹在掌心裡。

    他話裡有多少安慰成分薛與梵清楚,剛剛二姐打電話的語氣和說的話怎麼看都不像是例行的身體檢查,而且向卉定期的兩癌篩查和身體體檢都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一瞬間各種生離死別的畫面都湧進了薛與梵的腦袋裡,但下一秒她又覺得不吉利,心裡默唸了幾遍‘菩薩保佑’才稍稍緩過來一些。

    車停得離直升電梯並不遠,周行敘解了車鎖,看她上車往駕駛位走,就知道她魂還在外面呢,走過去幫她開了車門,手貼著她頭頂,等人坐進車之後,把車門關上,他繞了一圈上了車。

    將手裡的就診單隨手丟在杯槽裡:“那看來今天不檢查了?那我重新預約個時間,換個別的醫院。”

    薛與梵想也只能這樣了,車還在免費的停車時段裡,薛與梵繫上安全帶,突然想到一件事:“完蛋了,到時候叫號會報名字,大廳電視機上會出現就診人名字,怎麼辦?”

    周行敘:“醫院不會報全名。”

    一般都會省略掉中間或者最後一個字。

    剛說完,車內響起了薛與梵的手機鈴聲。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的手機屏幕,那個備註為‘美麗小卉’的號碼正在屏幕上顯示著。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

    手裡響的彷彿不是手機,而是一個隨時引爆的炸彈。

    薛與梵做了兩下深呼吸,只能自救了。腦袋裡隨便挑出一段宿舍的場景,薛與梵顫顫巍巍地點下了接通鍵,一聲喂之後,立馬情感和不需要的表情都到位了:“喂,老媽怎麼了?”

    周行敘坐在旁邊,笑著看她表演。

    “沒有啊,我在宿舍,怎麼了?”薛與梵看見旁邊周行敘看好戲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車裡安靜,甚至連周行敘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向卉的聲音。

    向卉:“哦,我在醫院然後看見有一個和你名字好像的,都是薛什麼梵我還以為你來看婦科了呢。”

    薛與梵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就已經在腦海裡模擬過這個問題了:“這麼巧?老媽你看見也叫這個名字的人了嗎?長得什麼樣?”

    “連著報了好幾個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哪個。”

    薛與梵準備將話題悄無聲息地轉移走:“老媽你怎麼在醫院?”

    這回換電話那頭短暫沉默了一下:“我沒事,歲數上去了都會這樣,我不和你說了,你好好準備答辯知道嗎?媽媽沒事。”

    話這麼說,薛與梵就知道絕對有事情。但是話從向卉嘴巴里問不出來,向卉沒和薛與梵聊兩句之後,就掛了電話了。

    周行敘見她掛了電話了,但是表情卻沒有如釋重負,等排隊出醫院,車速慢到不得不一直踩著剎車的時候,周行敘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別擔心。”

    手腕纏上一抹溫熱,莫名的情緒從他掌心傳遞到薛與梵皮肉之下,在這一刻薛與梵大概懂了為什麼有人嚮往婚姻和愛情,大概是嚮往這種可以依靠和有人分擔的感覺。但有些人並不能做到這一點,於是婚姻和愛情就有了不幸福的失敗例子。

    周行敘現在很顯然不是其中一員:“等晚一點了,你打電話問問你二姐。”

    她只是嗯了一聲。

    周行敘看她鬱鬱寡歡,逗她:“摸摸肚子,想想你兒子。要不我們今天晚飯不吃了,餓一餓他,讓他陪你一起難過一下?”

    說的這是什麼話?

    薛與梵蹙眉:“為什麼呀?我兒子做錯什麼了,幹嘛餓他。”

    周行敘笑:“你這是為你自己鳴不平還是為你兒子?”

    “為我們娘倆。”薛與梵嗤聲扭頭看向窗外,等看見不遠處不斷升起又落下的杆子後,才發現他把自己的情緒從向卉那件事情上帶走了,想說謝謝,但又說不出口。

    薛與梵回到周行敘公寓後,兩個人各自找事情做,周行敘在看他的論文,薛與梵的手指無聊的戳著手機屏幕,她在消磨時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各個app都在瘋狂給她推送關於‘懷孕’‘嬰幼兒’和‘生產流產’為關鍵字眼的信息。

    購物網站裡是母嬰用品、公眾號裡沉底的幾個養生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婦女之友,天天在推送生產須知、搞噱頭的新聞營銷號在消費明星的同時隔三差五推送幾條某某花季少女流產後因為某某原因導致這樣的結局,少女下跪哭泣悔不當初。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薛與梵先打了個電話問向卉回沒回家。

    母女兩個隨口聊了兩句,薛與梵問她檢查結果,她說報告還沒有出。掛了電話後,薛與梵轉頭給二姐打了電話。

    薛映儀準備下班了,拿著鑰匙去停車場,薛與梵站在陽臺,手扣著牆壁瓷磚的縫隙:“姐,你就和我說實話,是不是擔心我知道後影響我答辯?”

    “不是。”薛映儀否認,她作為女兒又作為母親當然能理解向卉的不說又理解薛與梵的想知道,權衡利弊之後,薛映儀才開口:“是宮頸癌。”

    向卉是宮頸癌,但幸好發現的早。比較嚴重的是子宮裡的息肉,息肉已經有一個拳頭那麼大了,上一個醫生提出了子宮切除的手術方案。

    薛映儀安慰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梵梵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畢業。嬸母這裡有醫生,你擔心操心也沒有用。我到時候拜託婦科的主任幫嬸母動手術,你聽話,好好照顧自己,你也別去問嬸母怎麼回事,你知道的越多,嬸母也越是擔心你,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別讓嬸母擔心。”

    電話掛了之後,薛與梵瞪著白色的瓷磚,想哭。也不知道薛映儀話裡有多少是真的,是不是也避重就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