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一日亂糟, 終是驅散。

    喧囂的霓虹漸漸退散,一輪圓月漸漸爬上半空。

    整座城市一片靜謐。

    這時,周世燕卻在半夜陡然驚醒了。

    他睡眼惺忪, 只覺得懷中無人,迷迷糊糊探著胳膊搜尋, 所到之處,一片空落。

    周世燕嗖地一下睜開了眼。

    將床頭燈輕輕一拉, 周遭無人。

    整個臥房一片安靜, 目光所及之處, 四下無人, 唯有房門虛掩,彷彿殘留了些許軌跡。

    周世燕將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 兩點十五。

    他捏了捏眉心,很快,掀開薄薄的被子下了床。

    公寓很大,跟他樓上的佈局相差無幾, 他輕車熟路,一路經過漫長又空落的長廊, 屋內視線昏暗,只在頭頂有著一盞微弱的夜燈, 周世燕沒有再開燈,只沿著夜燈,直接光著腳四處搜尋。

    左右無人,客廳裡空蕩蕩的, 餐廳、臥房,他一一搜尋無果,最終, 眼尖看到客廳落地窗的一角白色紗簾輕輕晃動,周世燕微微眯起了眼,很快大步跨了過去。

    首先入目的是一瓶紅酒,半杯殘酒,再然後,白色的雲朵毛絨地毯,一隻抱枕凌亂左右,最終,在臨窗的懶人沙發後,發現了那個抱腿席地而坐的微醺身影。

    捲縮在八百多平的偌大公寓的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

    顯得格外弱小。

    窗外,整座城市陷入了昏睡,燈紅酒綠、閃爍霓虹褪下,顯得整座城市有幾分寂寥。

    整座城市都在腳下,卻只剩下沿江有幾排暈黃路燈,和江上大橋上驟亮的夜燈。

    昏暗又微弱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只見她被靠著沙發,坐在地上,將臉埋在了□□,長卷的波浪頭髮遮住了整張臉面,卻遮不住渾身上下的落寞之氣。

    周世燕遠遠的看著。

    目光一點一點變得深邃、綿長。

    一如當年。

    不知看了多久,以為人喝醉了,正欲緩步過去,這時,修長又清瘦的胳膊一抬,摸到了腳邊半杯殘酒,只握著酒杯,抬起了凌亂的臉面,仰頭一口將半杯酒全喝了下去。

    許是酒有些衝,她用手背死死抵著額頭,凌亂又慵懶的長發黏在她的嘴角,額角,混合著粘糊的酒漬,襯托得整張臉邋遢、繚亂又嫵媚,像是一幅中世紀的油畫,頹廢,孤寂,卻撩人。

    又像是一段無聲的電影。

    全程,沒有任何字幕。

    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音。

    卻全程訴說著無言的訴說。

    周世燕的雙腳卻一時釘在了原地,嘴角微微抿起,雙腳彷彿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就那樣遠遠的看著。

    眼看著她將酒杯推開,踉踉蹌蹌的要去摸酒瓶。

    周世燕終是抬起了雙腳,卻是朝著反方向去了,再回來時,他手中拿了一個箱子,他單膝跪在了她的身旁,將她正要往嘴裡塞的酒瓶輕輕奪了過來,周世燕背靠著落地窗,靠在了透明的玻璃窗上,整個人彷彿坐在了夜空裡。

    背後的圓月就在他的頭頂。

    他與她面對面坐著。

    他搶了她的酒,付一馨終於反應慢半拍的從膝蓋上抬起了頭,下巴抵在雙膝上,斜眼直直瞅著他,雙眼清澈又迷離,看上去清醒又沉醉。

    “酒有什麼好喝的,來,咱們捏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