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釐 作品

19、別哄

    第九章

    房間很大,被子被楊阿姨拿去曬了一下午,聞起來都是陽光的味道,軟軟的,暖暖的,是能讓她感到舒服的味道。

    周以尋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逐漸地,空白裡出現了他的身影。

    在會所裡他穿得很隨意,襯衣長褲,在商場裡他穿得很嚴謹,一身西裝。

    今天可能是因為在家的緣故,他穿得很休閒,她從未見過他穿成這樣,也從未見過他這樣的放鬆。一身的冷傲都隨之消退了不少,像是戰鬥時中場休息的猛虎,給了人不敢置信的又兇又慵懶的感覺。

    三年不見,從學生變成社會人士,從裡到外他的變化都肉眼可見,但他的冷一如既往。直到剛剛,她才第一次見到私底下的他。她不得不承認,剛才的第一眼,她是有點愣住的。

    不得不說,穿休閒裝的江京峋,給了她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又很新奇,——也可以說是新鮮。

    周以尋做夢都沒想到能和他成為合租室友。這簡直比做夢還離譜。

    剛剛面對著他,她真的半晌都說不出來話。幾番來回,她先跑為敬。周以尋這個人,慣來是會逃避的,遇到不想面對的事情,下意識就是跑。這一跑,就回了自己的臥室。

    門一關,像是把門外的世界割開,單獨給她劈裂出來一個世界,她總算能在自己的世界中得到片刻喘息。

    周以尋把被子往上一拉,蓋住自己的臉。

    她很艱難地冷靜下來後就是一陣的懊惱。

    ——她真的,一遇上江京峋就沒有出息。

    剛剛那種情況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她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和她租同一個房子,是通過什麼途徑和渠道造成的這種後果。

    還有就是她應該去問清楚盛螢和陳燼,這期間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才會變成這個局面。

    ——一萬種理智且正確的做法擺在眼前,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只曉得狼狽地落荒而逃。

    她早已回憶不起當時她的肢體動作、表情神態,更無法從中去肢解分析給人的感覺是怎樣的、會不會暴露內心的一分真實、會不會在他面前丟了臉

    面。

    周以尋越想越崩潰,她把她自己為難到了某個極點。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為什麼她只是租個房子,都能變成和他合租?為什麼他們好不容易沒了交集,卻又能莫名其妙地突然從熟悉的陌生人變成了合租室友?

    這件事情太過荒唐,荒唐到根本讓人沒有辦法相信。

    命運的齒輪像是不知不覺地在轉動,將他們兩個牽到了一起,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任他們怎麼努力、任他們使勁地朝相反的方向走過多少路,最終都還會把他們緊緊地扣在一起,告訴他們,徒勞無功。

    周以尋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纖細的手指緩緩捏緊了被子,慢慢收緊,指骨突兀地顯出。

    她明明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集,但不知道為什麼,交集卻是越來越多。

    但無論如何,住在一起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要搬走。

    要麼搬回去,要麼再找個新的住處搬進去。

    她是個很討厭麻煩的人,搬一次家就讓她筋疲力盡,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動都不想再動,本來以為就此安定,誰能想到中途還能出現這種意外?

    可她又不可能就這樣和江京峋住下去,一想到每天都要和他相處、朝夕相對,她渾身所有的細胞都開始跳動,臉色微微發白。

    ——不行,她一定要走。

    她和他之間有緣無份,牽扯過多,痛的只會是她自己。

    從前是,以後也會是。

    報應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了,再也承受不起。

    周以尋臉色看上去很糟糕,但這個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並無人察覺。她摸出手機,給盛螢發了條消息。

    這房子半年的租金她不要了,換房子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