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釐 作品

43、別哄

    坐在傅安凜的車上, 周以尋看著窗外,傅家應該也是在市中心,人流很多, 這麼晚了依舊繁華。

    這是回家的路, 也是一條完全陌生的回家的路。

    傅安凜和她介紹著家裡的人:“爺爺奶奶都在,奶奶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爸爸, 一個是二叔, 二叔成婚晚, 和嬸嬸只有一個小堂弟, 叫安洋。回頭和爺爺奶奶吃飯的時候, 他們應該都會來, 到時候可以見見。二叔人還是很好的, 很疼我們。”

    周以尋還是沒什麼融入感,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她問:“那你和……傅安鐸, 有女朋友, 或者結婚了嗎?”

    傅安凜側目看她, 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笑了下,泰然地搖搖頭:“沒有。”

    周以尋算了算,傅安凜怎麼也三十了, 還沒有女朋友嗎?

    大抵是猜出她在想什麼, 傅安凜無奈道:“三十,也不算特別老吧?”

    周以尋忙說:“不會不會, 一點都看不出來你三十了。”

    傅安凜笑意更深。

    氣氛好像又靜下來了。

    傅安凜悠悠開口:“其實這些年,我們過得都不是特別好。媽媽身體不行,你剛丟失的那幾年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天天都得吃藥,一把一把地吃,雖說領養了傅書寧,但媽媽那時候也沒太多的精力分給她,都是保姆在帶。幾年過去了,在爸爸和家裡人的精心照顧下,媽媽的身體好了一些,直到三年前,突然病重,那個早晨,突然就起不來了,爸爸嚇得趕緊把媽媽送去了醫院,還好搶救了,但一直蔫蔫兒的,醫生建議我們赴美求醫,我們在思考過後,舉家去了美國,除了我,因為我的工作主要是在國內,工作性質也不允許出國。三年過去,醫治加上療養,媽媽的病真的好了很多,他們回來了,意外之喜是,你也回來了。”

    周以尋聽得不懂不動容。她壓了壓嘴角的顫動,忍下了情緒。聽他說到三年前林照舒突然病重,她聯想到了三年前她遇到的事情。為什麼林照舒會突然病重?或許,她也可以理解為母女之間的感應?

    她在這個世界的一方痛苦掙扎,林照舒感受到了,所以病發嚴重,是嗎?

    她咬緊了唇,忍著情緒的噴湧,不停深呼吸,才壓下一陣又一陣的難受。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太絕情了吧,其實她們之間,誰都沒錯,錯的……只是上天。

    周以尋捏了捏衣襬,沒有說話。

    “我,傅安鐸,爸媽,爺爺奶奶,都通過無數個途徑去找你,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你。”

    周以尋終於沒有忍住地哭出了聲。

    她的哭是低低的,很壓抑的,像是幼鳥啜泣,叫得人心裡發疼。

    每一個被丟失的女孩最想知道的無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曾被放棄。只要知道這個,無論是多大的怨恨,似乎都可以放下了。

    傅安凜心疼不已,他說:“苦難都過去了,歡迎回家,小裡。”

    對於名字這件事,周以尋有在考慮改不改。她的名字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尋找親人,現在已經找到了,也沒了執念與願景,也就沒什麼意義。她問傅安凜:“傅安裡這個名字有什麼說法嗎?”

    怎麼會沒有呢?

    作為一個全家人心愛的女孩,她的名字,當年是老爺子和傅竟斂研究了數個夜晚才起出來的。

    “家裡的裡,心裡的裡,被家人盛放於心,只想藏在家裡的珍寶。當年老爺子定的這個字,念起來也好聽,就以此為你名了。”傅安凜笑著說,說到這裡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傅書寧,他面色稍緊,“傅書寧雖然被家裡收養,但她跟你完全不能一概而論的。當年她來的時候叫葉小丫,家裡要給她遷戶口,改名字,但那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讓她從我們這一輩的’安‘字,也沒有像給你起名一樣那麼用心,從一開始,她與你就是不同的,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