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宗 作品

第696章 城砦大佬

 如果從面相來看,這是一個性格非常矛盾的人物——有狠有善,有忠有滑!想想也對,如果性格不復雜,他也不可能在九龍城砦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揚威將近四十年!

 盧燦擺足了晚輩姿態,揚手笑道,“登爺,您請!舅舅,您也請!”

 大鼻登哈哈大笑,兩隻手分別搭在盧燦和葛輝肩上,往門廳推了推,“走,一起走!這是我家,跟我客氣什麼。盧少爺也別外道,阿婭大小姐(盧燦的母親)和你舅舅小的時候,可沒少揪我的鬍子。”

 “是啊,小時候最喜歡跟在登伯身後,四處逛酒樓賭檔。”葛輝湊趣跟著笑道。他口中的‘伯’並非輩分,純粹是對長者的尊稱。

 這些話,盧燦沒法接,總不能說,哦,我母親孩童時這麼調皮?只得呵呵笑了兩聲,抬腿進門。

 福運典押依舊是中國傳統的典當行佈局,高櫃小窗鐵柵欄,過道逼仄。

 竟然還有押客!櫃檯前一位五六十歲的婦人,正在典押一隻掐絲銀項圈。

 櫃檯裡面站著兩人正在和這位婦人說著話,見大鼻登帶人進來,齊齊躬了躬身。

 大鼻登對兩人抬抬手,示意他們繼續,又對那位婦人笑笑,“雲家侄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落在局子裡可別去撈他,讓他在赤柱待上三個月半年的,對他有好處!就這麼放出來,他再折騰,你家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額,這是一個籌錢老兒子的母親。

 那位姓雲的婦人,將搭在櫃檯上的胳膊收回來,攏在面前,低著頭唯唯諾諾,不敢開口。

 見婦人模樣,大鼻登嘆了口氣,搖搖頭,似乎也不願意再說,又對櫃檯裡面的倆人挑了挑下巴,“估計又是死當,給她的東西,抬抬價碼。”

 所謂抬抬價碼,就是多給一些放貸。

 那婦人立即彎腰感謝,奉承話脫口而出,“謝謝登叔!謝謝登叔!登叔你真是菩薩心腸!等阿樂出來,我一定叫他記住登叔恩情的,不能忘了登叔的好……”

 大鼻登擺擺手,沒理會對方,對盧燦和葛輝笑笑,“我們上二樓吃茶。”

 三人沿著過道往裡走,在最裡面拐上僅容兩人通過的樓梯。

 大鼻登走在前面,簡略講述剛才那位女人的故事。

 那個女人的夫家姓雲,也是九龍城砦的租戶。丈夫早逝,雲嬸年輕時做樓鳳,將孩子養大,結果兒子阿樂不爭氣,從龍津義學畢業後,早早染上賭癮,十賭九輸又沒錢,只好去小偷小摸,經常被人扭送到局子裡。雲嬸為了撈兒子,將自己做樓鳳時客人贈送的不值錢首飾,拿出來變賣。

 這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言談中,大鼻登對這位女人的遭遇,充滿同情,還真一副大善人的樣子!

 也許,他的同情是真的,可盧燦絕不會因此就將他當成好人,一直微笑不語,倒是葛輝跟著附和感慨兩句。

 二樓有一間裝飾得很有格調的茶室。

 檀木書架上擺著一個清代粉彩抱月瓶;茶几一端,安放著一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六稜柱青花人物花盆,有清代官窯的範兒。

 牆壁上一邊掛著一張展開的扇面,上面龍飛鳳舞寫著五個大字“仁義禮智信”,字跡遒勁有力,落款為“騷心”,是于右任先生中年時期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