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得無聊的仙女 作品

第 16 節 叔香世家

    「臉紅成這樣。」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臉,「別人還以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轟!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感覺我臉燙得都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12

    那怎麼辦?

    「那我再待一會兒。」我拼命用雙手在臉頰扇風,降溫。

    根本沒用。

    看見窗戶還敞開著,我心虛地就把窗戶完全升了起來。

    「怕什麼?」他好笑地看著我。

    「被看見了不好。」我小聲地說。

    我就納悶,果然是老男人身經百戰嗎,他怎麼一點都不怕。

    「為什麼?」他問。

    看見他一本正經地問我為什麼,我更無語了,「看起來像偷情。」

    他憋笑,全身打量了我一遍,「這麼小,不太好吧。」

    「你……」他怎麼隨時隨地說話都讓我覺得有歧義?是我的問題嗎?

    「我走了……」我又去開車門。

    這一次,他直接拉住了我胳膊。

    「又給我錢,又給我縫衣服,卡包也不要,我總得請你吃頓飯吧。」

    我轉頭,目光放在他抓我胳膊的手上,他又紳士地把手收了回去。

    「不用了。」我才不要吃什麼飯。

    「現在不怕遇到舟子亦了?」他沒來拉我,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我,「那個臭小子說不定就在某個地方,等著看到底誰從我車上下去。」

    我倒是真的沒想到這點。

    而且我剛才那樣子,雖然看不到臉,但我也擔心他其實早就認出了我,就躲在某個地方看,這很像他能幹得出的事。

    思考了一下,我說:「那……能去遠一點的地方吃嗎?」

    我真的是怕了。不敢想象,要是被舟子亦看到我和他叔叔拉扯不清,他又要說教我好一番。

    本來就是沒有的事,懶得引起誤會。

    「還要偏遠,呵……」車子啟動,奔馳在路上,他突然來了一句,「想要拐跑叔叔?」

    「不是!」我有點蒙。

    「膽子不小。」他瞟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的臉更紅了。

    「你……」我乾脆把臉別到另一邊,不敢看他。

    跟他說話,我總是佔不了上風。

    算了,我轉念一想,不跟不行的人一般見識,他這麼牛,還不是有心無力。

    這樣一想,我心裡總算輕鬆下來。

    13

    我覺得我和他理解的「偏遠」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他開了兩小時車,把我帶到了一個私人農莊。

    他坐在那邊悠閒地品茶,而我在荷花池一邊拍照,一邊計算著我該怎麼回去。

    晚飯時間還沒到,他坐在那裡也沒閒著,一直有人從豪車上下來,過去跟他打招呼。

    而他不怎麼愛笑,跟那些人相處時,顯得嚴肅而認真。

    真是反差啊,為什麼這樣紳士、高冷的人,嘴裡說出的話總是讓人臉紅心跳?

    我躲在荷花池玩玩蜻蜓,逗逗青蛙,時不時瞟他一眼,在他每次快要抬頭的時候,就嚇得趕快收回目光。

    看到他帶我來的農莊裡,大多數人都在玩棋牌,釣魚,下棋,喝茶……遠離城市的喧囂,過著養老一般的生活,我就不得不感嘆,他還真是提前步入中老年了。

    眼看他那邊一直結束不了,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叔叔。」我發了一條微信給他。

    他沒回我,根本沒看手機。

    沒辦法,我只好埋著頭繼續數水裡的蝌蚪。

    就在我糾結之時,水裡的倒影突然多了一個人。

    舟延!

    「怎麼了?」聲音從我頭頂飄進耳朵。

    我趕緊站起來,離得這麼近,我發現我的臉剛好到他胸口的位置,看他需要仰頭,有些吃力。

    「餓了。」我如實回答。

    他笑著退了一步,帶我去了包間。

    看著滿桌子花樣很多的菜,我有點難以下口。

    比如粉嫩的兔子屁屁點心,我覺得多看一眼都是犯罪。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夾起一隻粉嫩的兔子,剛放進嘴巴,門口就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緊接著一個掛著職業微笑的中年人就走了過來。

    他在看見我後顯然愣了一秒,接著開口:「舟總好,您過來吃飯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我好給你再安排安排,這照顧不周的……」

    舟延放下筷子,沒什麼情緒,「臨時起意,王總不必麻煩。」

    「那您還想吃什麼,儘管吩咐,我讓他們在門外候著。」

    「可以。」

    因為有些緊張,我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也不敢動。

    「這位是……您的侄女吧?」

    突然被人注意到,我尷尬得不能呼吸。

    舟延沒說話,只是笑笑,還特地看我一眼。

    那個王總有些納悶,趕緊話鋒一轉,「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閨秀,不知道哪裡就讀呢?」

    舟延輕飄飄地來了句,「南大。」

    「南大!我正好跟那邊的領導熟,要我去打聲招呼嗎?」這個王總也太熱情了,我有些吃不消。

    「有勞了。」舟延又是一副怎樣都可以的模樣,低頭好笑地看著我,「要嗎?」

    咳……咳咳……

    聽到他說要嗎?我被兔兔屁屁卡住了,呼吸困難。

    「那你們慢慢吃,我就不打擾了。」可能是意識到時間不太合適,王總終於退了出去。

    正在我嗆得眼淚都要出來的時候,背上多了一隻手,輕輕地拍著我。

    「怎麼吃個甜品都會卡到。」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裡這麼小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結處。

    本來前半句,很平常的,但他這後半句,我越聽越不對勁,卡得更厲害了。

    要命。

    等我終於緩過氣來,感覺身體被掏空了。

    14

    「怎麼,被人說是我侄女不高興了?嗆得這麼厲害。」他一邊把那盤兔子甜品拿開,一邊毫無情緒波動地看我。

    「沒有。」我如實回答。

    「我有那麼老?」他停下來,沒好氣地盯了我一眼。

    「不是……按照輩分,我的確應該叫你一聲叔叔。」

    舟子亦叫他叔叔,我跟著叫叔叔,按輩分是他侄女啊,這有什麼不對?

    「行吧,叔叔……」他嘴角自嘲。

    「但其實,你長得不算老。」我捉摸不定他的情緒,補充了一句。

    畢竟所有人都不會希望自己被說得太老,我想。

    結果他不說話了。他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嗯,別讓其他人進來了。

    「讓我好好吃個飯。

    「誰也不行。」

    ……

    他說著最溫柔的話,態度卻很強硬。

    我回憶起面對下午開始出現的那些人,他始終保持著微笑,我都覺得累。

    看來有錢人的生活也不是為所欲為啊,我突然覺得我的生活對比起來還行,雖然沒錢但還算隨心所欲。

    後來他又不說話,我覺得他好冷。明明看起來也不像生氣,莫名其妙周圍都是低氣壓。

    為了緩解氣氛,我主動給他夾了一點海鮮。

    夾了我就後悔了,因為他突然挑著眉問我,「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別生氣,雖然我也意識到夾生蠔好像有點不妥,但是夾都夾了,我還能收回去?

    「看你每天比較累,補補。」說完我的臉先可恥地紅了。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自嘲道:「行,是該補補。」

    「你和子亦怎麼樣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分了。」提起舟子亦,我的心情就有些鬱悶。

    「哦。」他饒有興趣地看我。

    「那個學妹還是通過我認識他的,然後他們倆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傻?」一想起那天那兩人還出現在教室,我就哪裡氣都不順。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是挺傻。」

    「你……」我自己說自己傻是自嘲,被人說就有點……不是滋味。

    「算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聯繫了,我跟他都沒關係了,跟他叔叔聯繫,被他知道,他又得說教我一番。」

    「你是因為他才跟我聯繫的?」他眼神暗下來,裡面有說不清的情緒。

    「也不全是。」我解釋道,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我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叔叔你呢,你為什麼聯繫我?」

    他聽到這個問題,明顯愣住了。

    把自己不好回答的問題拋給對方,我可真佩服自己的機智。

    就在我為自己的隨機應變沾沾自喜的時候,他瞥了我一眼,來了一句:「因為你欠我錢,你忘了?」

    我瞬間語塞。

    這回答合情合理,我竟然毫無毫手之力,只好埋頭吃飯。心裡抱怨了一萬遍,萬惡的資本家。

    15

    後來他送我回學校,已經快接近 11 點了。

    「需要我去跟你宿管說說嗎?」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問我。

    可能是因為一路上我都在唸叨我快回不了宿舍了。

    「不用,你去怎麼說。」我拉開車門。

    「你不是我侄女嗎?叔叔帶侄女出去吃一頓回來晚了,怎麼不能說了。」他坐在車上笑,卻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

    我知道,他是在耍我。

    他現在就是抓住我說他是我叔叔這個點,時不時戲耍我一遍。

    老男人,果然記仇。

    「不用。」我紅著臉,快速往宿舍跑。

    跑到一半,手機來了條短信:「進不去,就回來,叔叔收留你一晚。」

    看著他說自己是叔叔,我簡直要生理性頭皮發麻了。

    我摁滅手機的瞬間,撞上了一個人。

    「啊……」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結果腰被扶住。

    一抬頭,就看見舟子亦那張臉。

    「冒冒失失……」他將我身子扶正,一臉黑地看看時間,又看看我,「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大半夜你在路中央擋著,我沒怪你,你還惡人先告狀了?」我也不甘示弱。

    「這麼晚,你這是跟誰出去的?」他板著臉問我。

    我一聽就來氣,「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失個戀,就成了這副鬼樣子。」他說完就要走。

    我卻不幹了,攔著他的去路,「哪樣子?」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著我,「跟別人鬼混到半夜不回寢室。」

    「女孩子要矜持,你看看你自己。」

    我氣得火冒三丈。

    「我就是不矜持,就是想出去和喜歡的男人約會到半夜,又摟又抱,關你什麼事,前男友?」

    他聽著我的話,大概是過於驚訝,臉都氣白了,猶豫好久才吐出幾個字:「你以前不這樣的。」

    過了一會,他又說:「你以前和我出去,天黑了就要回寢室的,你現在怎麼這麼破罐子破摔?」

    呵……我笑了。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以前那麼早回寢室,是因為,你不行?」說完這句話,看到他氣到拳頭都握緊了,我就覺得解氣。

    我揚了揚手,大搖大擺朝寢室走去。

    剛才的我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卑微。

    我苦苦哀求宿管阿姨給我開下門,並且保證沒有下次了。

    她雖然在我百般求饒下,讓我進去了,卻給我額外佈置了一個任務:寫保證書。

    舟延發信息來的時候,我正在埋頭苦寫。

    「回到宿舍了嗎?」他問。

    「沒呢,在寫保證書。」我垂頭喪氣地回了一句。

    「這麼嚴?沒有據理力爭一下?」他問。

    「我膽子小。」我無奈回了一句。

    結果他下一條信息差點把我送走,「剛才跟舟子亦吵架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我:……

    「你……怎麼……」

    「怕你回不了寢室,去看了看,就……」

    「再見。」

    我發完信息,滅了手機。

    回到寢室躺到床上,我想到自己為了氣舟子亦胡編的那些話……每一句都變成了一條鞭子抽到了我自己身上,簡直羞恥到無地自容。

    「那些話,我是亂說的,你不要當真。」我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信息。

    等了半天他卻沒回我。

    第二天早上,我打開手機才看到他回的一句,「早點睡。」

    完了,他一定覺得我很輕浮。

    16

    又過了一週,那個學妹跑到我寢室哭哭啼啼,我才知道舟子亦和她分手了。

    可真快呀。

    她說什麼,舟子亦忘不了我,總是偷偷看我的微博,總是在她面前提起我,她受不了所以提出了分手。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呢?」我苦笑。

    「如果他來找你,你能不能不要和他複合?」她可憐兮兮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搞得我都以為是我破壞了他們的感情,明明她才是第三者。

    我有些無奈。

    「你覺得我會在一棵樹上反覆吊死嗎?」我回了她一句,將她打發走了。

    打發完學妹,接下來的日子,舟子亦總是暗戳戳地與我偶遇。

    想到學妹那些話,我覺得有些傷感。

    我喜歡了他那麼久,結果他找了別人,又覺得回頭草香了?

    「舟子亦,你離我遠點吧。」我終於沒忍住,跟他挑明瞭。

    「昭昭,分手後,朋友都沒得做嗎?」他問我。

    「是。」我不想跟他玩什麼曖昧。

    他眼神暗了暗,「把話說得這麼絕,你確定你以後不會求著我?」

    我:……他哪來的自信?

    我轉身離開,不再理他。

    結果當天晚上,我就有一點點後悔了。

    倒不是後悔說了那些話,而是我急需要一個人幫忙,我卻拉不下臉找他。

    起因是我室友半夜姨媽造訪,如奔湧的泉水怎麼都止不住,最後因為過於兇猛,她直接暈倒了。

    因為恰好是節假日,寢室就剩我和她,我被嚇得直接打了急救電話。

    我室友挺重,光是揹她下樓,我就已經力氣耗盡了。

    等把她送上救護車,到了醫院,我幾乎嚇得大腦短路。

    處理好一切,我一個人坐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發抖,電話來了。

    是舟延。

    「怎麼了?」他跟我聊完,發現我沒掛電話就問我。

    「沒什麼,掛了。」我小聲說。

    結果他卻沒有掛電話。我也沒有再說話。

    「你在寢室嗎?」他放低聲音問我。

    「不在。」我如實回答。

    「在哪?」

    「醫院。」說完又怕他誤會,趕緊解釋,「我室友生病了,我陪她來醫院。」

    「嗯……」他頓了一下,「害怕?」

    我雖然沒說話,但身體上每個細胞都在瘋狂點頭。

    我從來沒有在半夜揹著室友上救護車過,看著她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說不害怕是假的。

    室友的父母明天才能到,面對醫生的各種問題,我都很蒙,我害怕極了。

    「要我來嗎?」耳邊飄進他的這句話,讓我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以嗎?」我問。

    「把地址發我,等我半小時。」

    說完這句,他掛了電話。

    17

    而我拿著手機,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等待。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來了,他走向我,看見我後輕輕拍了拍的我肩,示意我別緊張。

    做完這些,他就去了醫生那瞭解情況。

    大概等了十分鐘之久,他才又回來,示意我出去說話。

    最後他把我拉到樓道間,低著頭看我。

    「不用擔心,我問了醫生,沒什麼大問題,輸完血吃藥就行。」儘管這句話醫生早就跟我說過,但是他再重複一遍,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沉沉地落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從來沒有覺得有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在自己身邊,會如此有安全感。

    我想起醫生反覆問我的問題:「她有男朋友嗎?我們懷疑是宮外孕。」

    即使我一開始堅定地說沒有,沒聽室友提過,那就是沒有。

    可是醫生反覆確認,到了最後我都開始不確定了,我怕自己的判斷影響醫生治病。

    即使最後醫生採用的是暫時止血輸血的方案,我的腦子裡面依舊迴盪著那個問題,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只是普通出血吧?

    「怎麼了?」他大概見我愁雲密佈,又問我。

    我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好久才說:「醫生剛才問我她有沒有男朋友,他懷疑宮外孕,我沒見過,所以我說沒有,可是她一直出血嚴重,我很擔心我說錯了。」

    「醫生問這些是程序,醫生已經做出了判斷,你不用擔心。」他沉下聲音安慰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為什麼情緒有些陡然放鬆後的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怕他覺得我太傻了,我只好背過身,微微揚起頭,不讓自己哭得這麼慘。

    「怎麼了?」他伸手來拍我的肩。

    「沒事。」話一出口,我才發現自己聲音哽咽了,「我去看看她。」

    我扔下這句話就想逃,真的覺得自己丟臉極了。

    結果我剛跨出一步,一隻手就攔住了我。

    「跑什麼?」他低頭盯著我的眸子,眼裡有說不清的情緒。

    我低著頭不說話。

    他嘆了一口氣,把語氣放得更低,「小姑娘怎麼動不動就跑?」

    我愣住了,捂住臉解釋:「我覺得自己太丟臉了。」

    他不動了。

    即使我沒有看他,我也感覺到一道目光在我臉上掃射。

    緊接著我被一隻手拉住,身子撞入一個溫熱的懷裡。一股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從我頭頂飄來。

    我驚呆了,嚇得忘記怎麼哭了。

    比起我的震驚,他顯得無比淡定,甚至手還撫上了我的頭。

    他低沉著嗓音,「小姑娘哭有什麼丟臉的。」

    他想低下頭來看我,我卻因為被這朦朧的氣氛弄到心跳加速,只好把頭埋得更低,不讓他看。

    大概被他抱了幾分鐘,我一動不動,這個姿勢很尷尬,我很熱。

    「我有點喘不過氣。」我小聲說。

    他低下眸子,來看了我一眼,好笑道:「熱?」

    「有……有一點。」我在心裡乞求他快點把我鬆開。

    他的確也在下一秒把我鬆開了。

    他一鬆開,我立馬彈開一步的距離。

    「我先回去了。」

    「行。」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今晚謝謝你。」我以為他要走了,就和他告別。

    「嗯。」他摸出一支菸,含在嘴裡,沒有再看我。

    18

    我沒做停留,轉身從樓道出去。

    走了好一段,才想起沒有問他從哪裡來,是不是現在就回去,還有之前那些錢怎麼處理……

    總之莫名地,心裡湧出很多問題。

    我猶豫著,其實發現自己最想問的還是:「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一個見過沒有幾次的男人,還是我前男友的叔叔,也算得上是我半個債主,他為什麼會因為我一個電話就趕來醫院?

    聯想到他上次還問我要什麼包,會溫柔地記下品牌和顏色;

    他會帶我去吃飯,怕我回不了寢室跟著我,即使撞見我口出狂言也不拆穿我;

    平時微信雖然很少聯繫,但他也會頻繁給我打電話,而且即使在電話裡,他也總能細心察覺出我的異常;

    就連第一次我醉酒後強行和他那什麼了,他也沒有讓我難堪,我把錢轉給他,他也沒有收;

    偶爾的語言曖昧也絕不過線,保持著尊重的距離。

    ……

    所有的疑惑折磨得我快要爆炸,等我清醒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返回到了樓道那道門前。

    他應該走了吧?我嘲笑自己。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握了握拳頭,鼓起勇氣去推開了那道門。

    事實上,一推開門,看到他倚在欄杆上,我就蒙了。腦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展開對話。

    「什麼東西掉了?」他捏著煙,透過煙霧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耳……耳釘。」我裝模作樣地低著頭去找。

    心跳得快極了,我感覺下一秒就會一頭栽到樓梯下面去。

    「需要我幫忙嗎?」他掐滅了煙,似笑非笑。

    「不用。」我乾脆蹲下去,眼睛四處尋找,腦子裡面卻亂成了糨糊。

    我暗罵自己真是?得要命,卻又因為緊張,只好?著。

    我計劃著站起來說沒找到,然後趕快走。

    結果下一秒我被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他一隻手將我腰扶住。等我站穩,另一隻手放到我的後腦勺,輕輕一用力,我就和他碰到了一起。

    嗯,具體地說,是他突然低下頭來的唇和我的碰到了一起。

    我被強吻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子顫抖著往後仰,他卻步步相逼,最後乾脆把我摁到牆上,來勢兇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整張臉停留在我的一釐米之外,眼裡是莫名的情緒。

    他啞著嗓子問我:「誰讓你倒回來了?」

    啊?我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般喘息,「我耳釘掉了。」

    他笑了,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來,「喜歡什麼樣的,我都給你買。」

    19

    啊?這曖昧有點上頭,我有些理智不清了。

    「叔叔……你……」我緊張得手指都拽緊了。

    「抱歉。」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處,輕輕嘆了一口氣,「沒忍住。」

    我心裡一驚,這是我理解的那個沒忍住嗎?

    我尷尬得手腳都覺得有些多餘了。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手,「嚇到你了嗎?」

    「嗯。」我身子僵硬到極點,不敢看他。

    「那我……輕一點?」他像是在詢問我意見,但是下一秒,卻又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只是這一次,他真的溫柔了好多,細細密密地親吻我的嘴角,拉著我的手放在手裡輕輕地揉。

    救命!我人沒了。

    等他結束,我已經整個人都貼到牆上,得虧他用手護著我的頭,要不然我覺得我會被鑲嵌到牆裡面。

    我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走了。他卻讓我先走。

    「先進去,我不走,一會兒找你。」他聲音啞到我有些害怕。

    「哦。」我像個木乃伊,呆呆地聽他指揮。

    「去吧,我在這緩緩。」他再次提醒我,我看到他眼底起了一層霧氣,「小姑娘就是要命。」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不敢細想,趕緊拉開門跑了出去。

    回到病房,我先去廁所洗了一把冷水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沒用,任憑我怎樣冷靜,一想到剛才被他親得臉紅心跳的那些畫面,鏡子裡面自己的臉就紅得嚇人。

    怕室友醒來看不見人,我穩了幾分鐘,紅著臉走出去了。

    結果剛出去,就看到室友醒了。

    「昭昭,謝謝你。」她看起來很憔悴。

    「沒關係,你好好休息,我陪著你。」我起身給她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輸液管子。

    「嗯,你的臉怎麼了?」她終於還是注意到我的臉了。

    我一想到她還生著病,我卻和舟延在樓道接吻,我的臉更紅了。

    「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怎麼痛了,就是有點累。」她安慰我。

    她以為我是因為擔心她哭了。救命,我更無地自容了。

    「嗯,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說,我去找醫生。」

    「好。」

    她真的看上去很累,我不敢和她說太多話,她又睡了。

    20

    等她睡著,我又不由自主地滿腦子都是舟延了。

    就在這時候,他輕輕地敲了門,然後進來了。

    我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我給你同學請了個護工,你在旁邊的床上睡一會兒。」他說著指了指門外的護工。

    「不用。」我趕緊拒絕,「她也沒住過院,待會醒來身邊是不認識的人,她可能不太習慣。」

    他愣了一會,「也行……那你在旁邊,困了就趴一兒會。」

    「嗯。」

    他看了看四周,又說:「你同學是女生,我在這不太方便,我在外面走廊,你有事叫我。」

    「好。」

    於是,接下來,我在病房內陪著我室友,他就在病房外陪著我。

    這過程中,他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我,但我卻覺得安穩而幸福。

    我一晚上都覺得,這感覺太奇妙了。

    我這算是戀愛了嗎?

    晚上我偶爾給他發一條微信,他都回得很及時。

    我們就以這樣的交流方式,度過了在病房內外的一個夜晚。

    即使後來想起來,都覺得幸福得讓人措手不及。

    第二天,他給我帶了早飯,放在我旁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