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得無聊的仙女 作品

第 10 節 分手陣痛期

    1

    已經 12 點半了,我還睡不著。這堵牆隔音效果太差。聽到隔壁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以前我覺得動聽,現在只覺得刺耳。

    又過了幾分鐘,傳來抽紙的聲音,緊接著是男女的嬉笑聲,我的心已經冰冷到麻木了。

    住在隔壁的是我的前男友霍川,和他打鬧的是他的現女友王玉。

    至於我為什麼還住在這小兩居,因為我和他分手才 15 天。

    我光著腳,走出臥室,走到冰冷的樓道,抽菸。

    濃郁的煙霧灌滿我的肺,一瞬間我無法呼吸,嗆得眼淚直流。

    我掐滅了煙,等了一刻鐘,起身回屋。

    躺在床上,我在想,這大概是他給我分手 15 天的禮物。

    那我也選個日子,送他一份禮物。

    《分手陣痛期》(改編自真實故事)

    2

    分手的第 20 天。

    我此刻正坐在中醫治未病科的候診室。

    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觀察著那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

    他眉眼很好看,和王玉那種狐媚子不一樣。

    他冷冽,清冷,美好得不像是那個綠茶的哥哥。

    他叫王枳,29 歲,身高 188 釐米,有著一副英俊的面孔和一雙好看的手,我已經在幻想他這雙手在我背上游走的觸感。

    輪到我了,我伸手,讓他把脈。

    當他看見我糯白手腕上刀片的痕跡,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躺到床上,脫下衣服……我有些臉紅。

    他避開目光,讓女助理進來幫我用被子蓋住腰部以下,然後再進來為我做理療。

    我是來看頸椎病的,做推拿電療就得光著上半身。

    臉紅並不影響我把被子往下拉了一寸。

    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精心準備的黑色蕾絲內褲,所以治療的途中才會讓助理來幫我把被子又往上拉了幾分。

    他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暗笑,霍川說得對,沒有男人能將目光從我的背上挪走。

    他指尖在我背上偶爾的觸碰,我把它理解為挑逗。

    或許他很避嫌。

    但今天不碰,下次他也得碰,十次治療,他躲不了。

    3

    診療結束,大雨忽至。

    我沒帶傘,站在醫院車庫轉角處靜靜等待。

    六點一刻,一輛黑色大奔從我身邊疾馳而過,帶起巨大的浪花。

    水濺了我一身,我順勢跌倒。

    車停了。

    雨霧中,一個撐著黑傘的高大身影慢慢向我靠近,最後一隻手停在我眼前。

    「你還好嗎?」他聲音真的很好聽。

    好是好聽,但我更喜歡在床上聽。

    「我沒事。」我輕鬆地笑了笑,倔強地自己爬起來。

    「對不起,這裡是死角,我開車沒注意。」他從上到下掃了我一眼。

    我白色的連衣裙已經溼透了,黑色蕾絲內衣也隱隱地顯示在單薄的布料上。

    「沒關係,是我著急打車,站得太外面了。」我雙手環胸,儘量掩飾衣服溼透的尷尬。

    「……」他沉默了一會,撐著的黑傘完全偏向我這邊,雨水順著他的後背流下來,他的白色襯衣也溼了一大片。

    「你住哪?我送你一程。」說完他像是想起什麼又解釋,「下雨天不好打車。」

    他說的是事實。

    「不用了,謝謝你,王醫生,我再等等。」我連連揮手。

    他深邃的眸子盯了我一會,嘆了一口氣,「那你叫的車什麼時候到?」

    「前面還有 22 人在等待……」我無奈聳了聳肩。

    「上車吧。」這一次,他語氣不像是詢問,更像是命令。

    說完就把傘遞給了我,然後一個人冒著雨去開車。

    最終我還是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他很沉默,只是偶爾目光瞟到副駕駛的我,都避嫌地把目光收回去。

    「王醫生,我能加一些你的微信嗎?」我試探著問。

    他明顯愣了一下,側過臉看了我一眼。

    「下次過來治療,我想先問問你的時間,我請假有點困難。」我解釋道,「如果不太方便,能告訴我一個科室的座機號嗎?我打那個也行。」

    「加吧。」他沉思了幾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還是騰出右手,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劃了幾下,調出二維碼,放在我面前,「座機壞了。」

    「好。」

    4

    加了微信,我也沒有給王醫生主動發微信。

    留白才是無聲的勾引。

    我每天六點起床上班,九點回到出租屋。

    起初霍川還只是偶爾帶王玉回來一次。

    最近越發肆無忌憚。

    下班後,回到出租屋,霍川和王玉在沙發上互喂水果。

    果盤叉子都是我雙十一熬夜搶的。

    我覺得噁心。

    回到房間,我矇頭大睡。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和父母因為畢業工作問題大吵一架。

    父母希望我留在她們的城市,而我執意要來霍川的城市,因為我受夠了四年的異地戀。

    所以夢裡即使爸爸氣得不停地抽菸,媽媽氣得淚流滿面,我還是拖著行李箱摔門而出。

    ……

    我是被一陣叫聲驚醒的。

    那道聲音,我很熟悉,但不可描述。

    一瞬間我有些難以呼吸。

    我不知道如何發洩自己的情緒,最終我摸出手機,找到了王枳的微信。

    「王醫生,你睡了嗎?」

    發完信息,我一看時間晚上十二點,我後悔了。

    我以為不會有回覆,結果過了一會,微信來了。

    「沒。」

    我盯著這個字看了半,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畢竟隔壁也消停了。

    發呆了幾秒,微信又來了。

    「有什麼事?」

    這把我問倒了,我能有什麼事,我只不過是想報復,想在半夜給他發一些曖昧撩人的話,想把他勾到我的出租屋……

    可是我現在沒了興致。

    「我的房間鑰匙找不到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在車上看見。」我隨便找了個理由。

    事實上根本沒有這回事。

    那邊很長時間沒有再回復。

    我想他也覺得沒什麼回的必要,便也沒再理會。

    我起身去了樓道,這次沒再抽菸。

    坐了一刻鐘,起身準備回去,手機卻亮了。

    「我找了下車裡沒有,我明天再看看,你急嗎?」

    我看到這條微信,有些驚訝,我就隨口撒個謊,大半夜的,他還真跑去找了?

    真是個單純的男人。

    我沒有回覆,關了手機。

    5

    第二天我沒有提前掛號,我在王醫生門口從下午三點坐到下午五點。

    王醫生在抬頭看到我的瞬間有些詫異。

    奈何他還有無數病人,他每結束一個就朝我這看一眼,直到到了我的名字。

    「脖子有點疼得受不了,所以我臨時來了。」我笑著解釋。

    他放下手中的病歷本,「去躺著吧,我看看。」

    他消毒完後,戴著手套走了過來。

    助理在旁邊給他遞器具。

    「不用。」他拒絕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指便落在了我後頸。

    涼涼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震。

    「涼嗎?」他問。

    「還行。」

    「去把熱氣扇拿過來。」這句話是對助理說的。

    後來他輕輕柔柔地開始按摩我的脖子,一邊按,一邊問我,「痛嗎?」

    我略帶哭腔,「痛。」

    他只好不斷地減輕力道。

    一個小時的理療活活花了兩個小時,旁邊護士都等得不耐煩了,才結束。

    說實話,一點都不痛,我甚至睡著了。

    做完之後,他起身去收拾衣服準備下班。

    我也整理好衣服,然後走到他面前。

    「還有什麼問題?」他一邊脫白大褂,一邊問。

    「王醫生,我能搭個車到地鐵站嗎?」我小聲地問。

    他遲疑了一下,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說了一個「好」字。

    6

    王醫生並沒有把我送到地鐵站,而是直接將我送到了小區樓下。

    我故意裝作毫不知情,默認接受他的好意。

    還記得我家地址,有意思。

    車停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天黑了好,天黑了很多白天壓抑的慾望都可以肆意生長。

    「王醫生,今天真是太抱歉,耽擱你這麼久,你餓了吧,如果你不嫌棄,我能邀請你上樓去吃一份餃子嗎!」我說得那樣虔誠,看起來毫無心機。

    作為一個成年人,邀請一個陌生男子晚上去家裡,顯然是有想繼續發展的訊息。

    王醫生是個正常的男人,他如果沒有意思,會立馬拒絕我。

    如果……

    他深邃的目光又盯著我看了幾眼,黑夜中他的側臉鼻樑高挺,完美的下顎線像刀削般直直地戳中我的內心。

    他比霍川帥了好幾個度,我的虛榮心告訴我,釣到他,足夠我讓霍川無地自容。

    他在黑夜中思考,也許是在權衡,最後他修長的手指握住車鑰匙轉了一圈,拔下了鑰匙。

    還隨手提了一個袋子。

    「走吧。」他說這話時,依舊面無表情。

    我的心裡卻咯噔一下。

    事情進展得有些順利,卻讓我產生了些異樣的情緒。

    我笑著給他引路。

    他噌亮的皮鞋踏在這個破舊的樓梯間,發出奇怪的聲響,讓我覺得有些尷尬。

    「在 7 樓,你可能沒爬過這麼高的樓吧,燈有些壞了,我給你照著。」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反手給他照明。

    他這樣的人怕是這輩子都沒住過這樣破舊的小區,所以才會一邊走一邊觀察牆上那些小廣告。

    「不用,我沒問題。你照著你自己。」他沉著聲低頭看了一眼我腳上的細高跟,欲言又止。

    「哈哈,我平時都不用電筒,閉著眼都能走上去。」我故作輕鬆,緩解氣氛。

    沒想到剛說完,腳下一歪,我整個人都朝他栽去。

    「小心。」

    然後下一秒,我就被他摟住了。

    他的胸膛好溫暖,身上有茉莉花香混著淺淺消毒水的味道,乾淨得像少年。

    一瞬間我竟然有些迷戀。

    果然氣氛到了就容易曖昧上頭。

    此刻,我只需要輕輕仰頭就能親到他的唇。

    但他卻將我扶正後,自己退了一步。

    「你沒事吧?」

    「沒事。」

    「腳還能走嗎?」

    「可以。」

    ……

    一番對話後,我明白了,他也許不想在這裡,畢竟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是不想被別人圍觀的。

    我沒趣地繼續領著他往上走。

    7

    回到家,霍川沒回來。

    也好。

    沒料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快,其實我還沒有想好怎麼撕。

    只是王醫生一進來,目光就落在門口那一雙男士拖鞋上。

    「我室友男朋友的。」我解釋。

    「他經常過來?」他皺了皺眉頭。

    「差不多吧。」我撒謊的功夫一流。

    「……」他抿著唇,微微皺眉,目光在四周掃了一遍,問哪個是我的房間。

    飯都沒吃,這麼急?

    我硬著頭皮告訴了他,然後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我讓他自己坐一下,溜進了霍川的房間。

    我需要計生用品,但我房間沒有,只好去拿他的。

    其實也不是他的,是 520 那天買玫瑰花贈送的。

    王醫生突然這樣子,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已經很久沒有跟霍川那什麼了。

    大概有大半年時間,我們都是在吵架,咆哮,砸東西,鬧分手,最後冷戰,所以也一直各睡各的房間。

    我只拿了一個,看到盒裡剩下的數量,還是被刺痛了。

    突然就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我頹然地坐在床邊,思考著這件事。

    我在權衡,在糾結,在猶豫。

    如果我今天跨出這麼一步,我和霍川就算徹底回不去了。

    雖然,他早就跨出了那一步。

    我想起了大一那會,霍川抱著玫瑰花單膝跪地,在我宿舍樓下讓我做他女朋友。

    戲劇的是,上個月分手,他也是跪在地上,讓我放了他,他說和我在一起太痛苦了,太壓抑了,他不想繼續了。

    以前他總說,乖,別鬧了,寶,我心口痛。

    現在他說,別鬧了,我受夠了,你逼得我沒法呼吸,我們不合適。

    ……

    直到分手,我都以為是自己做錯了。我不該給他這麼大的壓力,我不該那麼依賴他,我應該給他自由……

    於是我試著放任他自由,然後他就自由到直接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

    可笑嗎?

    後來在每個他們激情的夜晚,我捧著手機在各個社交平臺查找那個女孩的資料,最後終於在微博上找到了他倆的甜蜜合照。

    更可笑的是那張照片拍攝於一年前。

    想到這,我又開始頭皮發麻,伸手又拿了一個,轉身走出房間。

    8

    走出房間門,我看見王枳半蹲著。

    走近一看,他竟然在換鎖。

    我震驚了。

    「我不知道你的門是這樣的,先勉強安這個你湊合著用,改天我再重新買一個。」他見我出來,抬頭看著我。

    一瞬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將手裡的計生用品往身後藏。

    「不用,就這個挺好。」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想我的笑容有多難看。「王醫生,其實我也不一定要找回在你車上弄丟的鑰匙,你沒必要還給我換一把鎖。」

    他低著頭,沒說話。

    只是將工具和包裝袋裝進剛才下車提的那個袋子。

    「晚上睡覺,反鎖吧……」

    「好。」

    「嗯,那我走了。」他朝著我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袋子,然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我反應過來,我衝到門邊,叫住他,「王醫生,餃子還沒吃。」

    他下樓的身影頓了一下,然後轉身跟我打了個招呼,「不用了。」

    說完沒有猶豫,下了樓。

    此時此刻,我站在門口,捏著手中的計生用品,我覺得自己太罪惡了……

    9

    分手第 30 天。

    霍川帶王玉回來一次,我就去找王枳治療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彷彿只有用勾引王玉哥哥的方式,才能讓自己找到一個缺口呼吸。

    我和王醫生始終保持著醫患之間的疏離,但又在每一次請求他幫忙時跨越了那一層關係。

    燈不亮了找他,下水道堵了找他,後來甚至我大姨媽疼到在床上打滾也找他。

    他應該也不是什麼堅守底線的男人,要不然為什麼總是有求必應?

    直到他開車送我回來,我下車後碰到剛出小區的霍川。

    「朋友?」霍川咬著煙走過來。

    「新男友。」我面無表情地往樓道走。

    他緊跟在我身後。一路跟到五樓,才冷不丁冒了一句,「香玲,你就墮落成這個樣子?」

    我握緊拳頭,反問:「什麼樣子?」

    「別說我沒提醒你,學別人釣富二代?就你那腦子,別被玩了又要死要活。」

    要死要活?

    也是,和霍川分手大大小小几百次,所有的招數我都用盡了,我只想笑我自己。

    「我謝謝你的建議,我也給你提一句醒,你這麼年輕就不行了,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說完,我轉身上樓。

    走了幾步,卻被他衝上來抓住手腕。

    「你說誰不行?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要不然你也不會都分手了還纏著我,還不搬走!」

    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真的很會找準我的傷口,然後想方設法侮辱。

    「你還要臉嗎,我以前是沒見過世面,現在……」我目光往他身下瞟了一眼,「嚐了別的男人,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我甩開他的手,快速上樓,進房間反鎖。

    霍川顯然被我激怒,在外面拼命敲我的門,但我不怕他衝進來。

    我只怕他看見我此時的淚流滿面。

    10

    等外面消停,我拿出手機,給王枳發語音。

    「你可以來接我嗎?」

    我知道這句話很突兀。

    我和他並沒有確定關係,撐死了也就是有些曖昧不清的醫生和病人的關係。

    我知道,按照計劃我現在也不應該如此倉促地出擊,我得給他暗示,給他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

    可是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會不管不顧地衝動行事的。此刻我不想再追究什麼過程,我只想找個人沉淪。

    他沒回我。

    我整個人呆坐在床邊。

    冷靜下來,我覺得自己很糟糕,談個戀愛奮不顧身,弄得頭破血流。

    想報復,苦心孤詣地計劃,又毀於一次衝動。

    像霍川說的那樣,我除了這張臉,一無是處,拿著 6000 塊的工資,每天上下班在地鐵裡擠成鹹魚。

    和家裡鬧崩後,我至今沒臉給爸媽打電話。

    大學四年都撲在愛情上,和室友疏遠,沒有一個朋友。

    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11

    接近晚上 12 點,王醫生終於來了電話。

    「怎麼了?」他聲音有些急,有些喘,「對不起,我之前手機忘在了我父母家裡。」

    「沒事了。」我語氣平靜。「晚安。」

    沒等他說完,我掛了電話。什麼忘在父母家裡的爛藉口。

    過了那個點,他的關心,我不需要了。

    我睡不著,再打開手機的時候,發現了一條信息。

    「我在你家樓下,如果沒睡,讓我看看你,我才放心。」

    是王醫生。

    我心裡一驚。

    翻身下床,走到窗前,只見昏暗的路燈下,一個男人坐在花壇上,也不玩手機,只是望著我這個方向發呆。

    那一瞬間,也許是太久沒有嘗過這樣被人放在心上擔憂的感覺,我竟突然有了一絲心動。

    然後我穿著睡衣,拖鞋,就這麼往外走。

    等我清醒過來,我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你還好嗎?」他驚訝地站起來,手腳有些不自然。

    我回應他的是踮起腳尖的一個吻。

    起初他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不敢搭在我腰上,但也沒有反抗我的親吻。

    他太高,我這個姿勢並不能持久。

    「能低一點嗎?」我撒嬌地笑著問,「脖子酸。」

    他一定是被我親蒙了,反應了好久才看了看周圍,最後將我抱坐到高高花壇上,低下頭開始慢慢地主動發起攻擊。

    他沒什麼技巧,讓我很詫異。

    只是我每次用舌尖逗得他呼吸不暢。

    但男人在這件事上,從來都是無師自通,十幾分鍾後,我已經受不了他的攻擊,用手親親推著他,喘氣。

    「別在這裡。」我提醒他。

    然後順理成章地,他帶我去了他家。

    兩個人進門就親到一起,他把我抵在門上,一遍又一遍親吻我的額頭、嘴唇、脖子,最後手停留在我睡衣釦上,頓住。

    「能幫我解開嗎?」我笑著問。

    他愣了一會,然後整個人像是衝破牢籠的獸,急切地索要我的全部。

    即使這樣,他也在最後一步停下來。

    「我沒有那個。」他隱忍而剋制。

    「我帶了。」

    一瞬間,他有些沉默。

    「我有過男朋友,你介意嗎?」我問他。

    如果他要退縮,這是我給他最後的機會。

    「……」他沉默地盯著我,眼裡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故作輕鬆地一笑,伸手用被子將凌亂的自己蓋上。

    想到他後悔了,我竟也鬆了一口氣。

    只是——

    他突然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然後俯下身,親吻我的眼睛,動作輕柔。

    「那現在,我可以喜歡你嗎?」他低聲詢問。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如果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遊戲,那我可以心安理得,但他說這話,讓我很亂。

    「可以嗎?」他親了一下我的唇,繼續問我。

    我有些慌,最後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我伸手勾住他脖子,堵住他的唇,讓他顧不上說話。

    在整個過程中,他都表現得溫柔而剋制,反而我炙熱而瘋狂。

    即使這樣我還是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霍川,他曾經也是這樣溫柔地對待我。

    我和霍川戀愛 5 年,花了 1 年的時間,才徹底捅破這層關係,放心地把自己交給彼此。

    而面前的這個人,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

    「疼嗎?」他停下來問我。

    我抽回思緒,「有一點。」

    ……

    他是那樣的深情又專注,但我卻可恥地希望他早點結束。

    12

    後來,他隱隱約約睡著了,睡著了還拉著我的手。

    可我卻睡不著了。

    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但我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想到霍川而後悔,還是因為看見王枳的深情而後悔。

    我甚至有一種想連夜逃走的衝動。

    然而我一下床,他就醒了。

    「怎麼了?」

    「我想喝水。」被抓住,我只好找個藉口。

    「你別動,太黑了,我去給你拿。」他翻身下床,然後不一會兒從外面進來,把水杯遞給我。

    我接過來,是一杯熱水。

    勉強喝了一口,我又躺了回去。

    「睡不著嗎?」他又拉著我的手,另一隻手騰出來幫我按摩著脖子。

    他說,頸椎病容易影響睡眠。

    「嗯。」

    「那我陪你聊天好嗎?」他振作了精神,從後面抱著我。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

    「你要不要搬出來住?」他認真地問我。

    我愣了片刻,然後忽然又笑了。

    「搬出來?搬到哪?」我半開玩笑問他,「搬到你這兒?」

    從一個男人家搬到另一個男人家,然後又在被拋棄時搬出去?

    我心裡一片淒涼。

    畢業的時候,我和霍川吵得不可開交,他說他累了,受夠了異地戀,受夠了我的無理取鬧而他遠在天邊,根本沒法哄好我。

    「老婆,你到我這邊來好不好,以後吵架我都依著你,我們要是待在一起,也根本吵不起來,想著每天回家都能看見你,我哪有心思跟你吵架……」

    一個大男孩哭著求我,我一下就心軟了。

    即使朋友、父母都勸我,在那邊壓力大,買不起房,愛情沒了物質,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得天翻地覆。

    但她們覺得是對我好,我只覺得她們吵鬧,她們要用金錢來衡量我的愛情,她們不知道我早就規劃好了和霍川的後半生。

    於是我迎來了每天往返三個小時的通勤,在地鐵裡擠成鹹魚,為了省錢每天自己帶飯,在雙十一屯各種生活用品,以前買幾百塊裙子眼睛都不眨的我,現在在淘寶各種找折扣券……

    即使生活如此,我還是每次在被客戶罵到狗血淋頭時,看到他發來的「老婆」,一下子就開心了。

    我們想好了,賺夠了錢,就一起回老家養老,在這裡買不起房就不買了,租房子也沒什麼。

    回憶到此,我被身後的人輕撫我背的動作猛然驚醒,我躺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回想我們當初的誓言,可笑嗎?

    「你願意嗎?」他問。

    我愣了一下,「我開玩笑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

    我說:「我是做網站客服的,每個月工資就 6000 塊,現在租個一居室得 4000 塊,還不包物業水電,我要是搬出去,就沒辦法活了。」

    「哎……但是你一個女孩子,你室友帶男朋友回來,不太方便。」

    我只想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的室友才是那個男的,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還行。」我笑了笑。「睡吧,我困了。」

    「好。」他又親了親我的發頂,擁著我,沉沉睡去。

    13

    第二天,我藉口回去補覺,離開了他家。

    昨晚直接到車庫,沒仔細看,白天才知道他家小區環境挺不錯。

    他的房子是個小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