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敘 作品

第76章 準備好了嗎

    沈叔?

    我著急的想睜開眼。

    是不是我那天喊沈叔,成琛理解錯了啊!

    “哦,成大哥給自己起了個筆名叫神樹先生!”

    純良發笑,:“他也太逗了吧,這名兒忒土,不過跟你那非主流寒境冰挺配的,哈哈哈!”

    神樹,神樹……

    我的思維隨著純良的笑聲又不受控制的飄遠。

    昏沉沉的又做起夢。

    我回到了那棵焦糊的大樹下。

    驚愕的打量著它。

    久久都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呢?

    它為什麼會被雷劈?

    我揣摩不出夢中自己的心境。

    直到手指顫抖的觸碰到樹幹,耳邊倏然響起朗朗男音,“成仙何用,依然要受求而不得之苦,我自久久仰望,已痛千年,如今甘受雷劫了斷,只願來生為人,與你做一對尋常夫妻,一生一世,不再分離。”

    心尖噬扭。

    一種形容不出的酸楚感紛沓來襲。

    我扶著樹,胸腔似被撕碎,疼的只得吶喊出聲,“啊!!!!”

    “!!”

    天光大亮。

    雙眼倏地睜開!

    我撐著胳膊直接從炕上坐了起來,嘴裡大口喘著粗氣,摸了摸心口,那種痛感真是絕無僅有,像把心臟生生捏碎了般,比我被五雷掌洗禮更甚!

    太恐怖了!!

    噩夢。

    太噩了。

    打死也不要再夢到那棵樹了。

    我心有餘悸到不願意多想!

    它愛誰誰吧。

    只當是自己最近遭遇太多被刺激到了!

    緩了緩,我轉頭看到了牆上掛著的老式日曆,許姨每天都會撕下一頁,紙面上的黑體字扎眼的顯示著日期:2006年,1月1日,農曆臘月初二,週日,元旦節。

    元旦?

    我一覺睡到了元旦?

    難怪純良在我耳邊說睡了十多天啊!

    我等於閉著眼跨了個年嗎?

    “梁栩栩?”

    純良帶著一身寒氣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我坐在炕上就樂了!

    “你醒啦!醒的太是時候了!許奶!你快來!梁栩栩醒啦!!”

    我懵懵的看他。

    什麼叫太是時候了?

    剛醒過來,咱們不是得先交流交流情感。

    你問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問問你是否拆了我的信。

    順便聊聊大家這半個月各自的心得體會。

    如此才是常規模式啊!

    “丫頭醒啦!!”

    許姨一臉喜色的進來,看到我就激動不已,“還真是嘿!點太正了,栩栩,快來!”

    這一老一少都沒給我說話的時間,直接就讓我出門。

    許姨麻利的拿過我羽絨服外套,在我的睡衣外一披,拉著我就下地,“走走走,丫頭,你快去門口看看誰來了!!”

    “誰呀。”

    我嗓子還有點啞,被許姨拽著下地,趿拉著棉拖鞋,路過衣櫃鏡子時還從裡面看到個長髮披散,面容蒼白的自己,就我這副樣子能去見誰?

    許姨也不回話,連扶帶拽的領我走到屋門外,貌似急得很。

    我腿還有點發軟,跟的踉踉蹌蹌,出了屋門,許姨朝院門口一指,“栩栩你看!那都是誰!!”

    陽光有點晃眼,我抬手遮了遮,疑惑的看過去,周身當即一震。

    嘴半張著。

    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沈叔家寬大的院門口,此刻站了一排人。

    確切的說,有站著的,有坐著的。

    爸爸腋下拄著支拐,媽媽坐著輪椅,大姐在媽媽的身後推著,奶奶微躬著身子,被三姑攙扶。

    老老少少,高矮不齊。

    遠遠地,他們眼神一致的看向我,清寒的空氣中,無端漫延起無數鹹澀。

    我披著大大的羽絨服外套,長髮被吹的飛揚凌亂,甚至有幾縷還吹到了我的嘴裡。

    視線在空中相會碰撞,我像是虛弱的病人被攙扶著和至親做著最後的會面……

    哪怕!

    這是相聚。

    心頭亦有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相看了很久,我喊不出聲音,視線在爸爸的臉上的停頓,又著重的看了看他拄著的柺杖,“爸……”

    爸爸微紅著眼,似乎想笑,嘴角難看的咧了咧,卻側過臉,不再看我。

    媽媽按捺著激動,她嘴有一點歪,發著啊啊的音,但音一出,口水就流出來了,坐在輪椅上,她的左手像七那樣聚攏,放在懷中很僵硬,似乎不會放鬆,一直不停的抖,大姐看到我就開始哭,一見媽媽手抖,就彎身拿出紙巾給媽媽擦拭著嘴角的口水。

    我淚水瞬間決堤。

    媽媽她……怎麼會?

    三姑默默垂淚,奶奶對著我抿了抿乾癟的唇,蒼老的臉上溢出無數情愫,有心疼,有無奈,亦有憤怒、怪罪……夾雜在空氣中,迸發出無數形容不出的悽苦。

    “奶奶……”

    我擠著音兒,奶奶怎麼會來?

    她不是以為我在國外嗎?

    “栩栩,這是好事,你哭啥啊!”

    許姨推了我背身一把,“去吧,你家裡人都來看你啦!要陪著你拜師啊!!”

    我朝前奔了幾步,跑到院中,看著門口的一眾親人,視線來回穿梭,沒有尋覓到二哥的身影。

    那個戴著金項鍊,走哪都習慣裝腔作勢夾著手包的男人,他怎麼……

    心頭一激。

    是啊!

    二哥他來不了啊!

    淚眼摩挲中,我雙膝一屈就跪了下去,‘嗵’!的一聲,膝頭恨不能將泥地砸出個坑。

    “對不起,栩栩讓你們擔心了!!”

    ……

    這是一個很混亂的上午。

    我沒想到,睜開眼就會等來我朝思暮想的家人。

    爸爸說他接到了沈叔電話,知道沈叔要正式收我為徒,這是大事,他做家長的必須要出面。

    媽媽不用說,爸爸要來,她就一定要跟著,大姐得照顧媽媽,也想看看我,就跟著一起來了。

    至於奶奶,家裡人其實沒告訴她我的事兒,但這老太太精,她品出了不對勁兒。

    雖說奶奶不認識什麼字,但是她找機會偷走了三姑的手機,拿了幾塊糖佯裝考村裡的小孩子,讓孩子給她唸了短信息,回來又詐了詐三姑,算是把我的事情捋清楚了!

    “栩栩,奶還沒老糊塗!”

    奶奶握住我的手,“是,人老了不中用,藤上熟透的瓜,誰都不敢碰,怕我摔下來就過去了,這個瞞我,那個騙我的,可奶耳沒聾,眼沒瞎,快入土的人,沒啥事兒承受不住,三年自然災害,吃樹皮奶奶都活過來了,只要人還喘氣,咱就能奔出活路,栩栩呀,以後遇事兒可不興再瞞著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