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敘 作品

第43章 夾縫求生

    我想說不至於,但一合計剛才那‘羞辱你這個男兒’,還是別吱聲了!

    沈叔直接看向正在收拾屋子的許姨,“小許啊,你沒事就教教梁栩栩,別讓她文化課落下,等到來年三月份,她這事兒要是沒著落,我就安排她到鎮裡小學唸書了。”

    許姨教我?

    沒待我驚訝,許姨就把抹布一扔,“沈先生,我每天洗衣做飯伺候純良的,哪有閒功夫給她講課!卷頭重來都能背成捲起鋪蓋,你是嫌我活的長了?!”

    我頭又低下來,趕緊給我個地縫吧!

    “小許。”

    沈叔平著音兒,“這孩子還是很聰明的,你……”

    “行啦!你別忙叨我啦!”

    許姨一臉煩躁,“我教,不過我醜話要說在前頭,如果這丫頭跟純良崽子一樣,我咋講她都聽不懂,腦瓜裡裝滿漿糊似的,我可沒耐心多管!”

    “成了。”

    沈叔對我笑笑,“梁栩栩,以後晚上,就讓小許給你補課,若想做我的徒弟,學習不能落下,我沈萬通不收文盲。”

    “可是許姨……”

    “她可以。”

    見許姨去廚房忙活,沈叔低下聲,“她以前沒生病的時候啊,是當地的初中老師,教英文的,你這小學文化課,她完全沒問題。”

    英語老師?

    難怪她時不時的拽點洋文呢!

    當天晚上許姨就開始就位,“這道題,運動會跳遠比賽,小紅的成績是2點85米,小明比小紅多跳1點25米,小紅比小菊多跳0點23米,這次跳遠比賽誰是第一名?為什麼?”

    我盤腿坐在炕上,用的是沈叔聯繫傢俱廠新打好的炕桌。

    傢俱廠的老闆很敬重沈叔,炕桌就做的很快。

    沒想到一下送來兩張,純良那屋放一張,我這屋放一張。

    沈叔的用心可見一斑,我學習就不用趴炕上了!

    “這個……”

    我算著題,純良晃盪過來瞟了眼,“這題不科學啊,怎麼跳的,立定跳嗎,立定跳一下跳出兩米八多,小明還比她多跳了一米多,嚯,那這個小明跳了四米啊,腳下按彈簧啦,許奶,這是飛吧!”

    許姨搭在炕邊的屁股騰下來,順勢脫了只鞋,“來,我先讓你飛出去!”

    純良跑到門外,探進頭還看向我,“梁栩栩,你得辯論!那不科學!誰立定跳能蹦出四米!”

    看!

    他現在都知道把我拉到他那方陣去了!

    “跳遠沒說一定是立定跳啊,有急行跳遠,帶助跑的,世界紀錄八米多呢。”

    我回了句,很快的算出答案,“許奶,小明是第一名,先用2點85加1點25,等於4,小明跳了四米,2點85減去0點23等於2點62,小菊跳了2點62,4大於2點85大於2點62,所以小明是第一。”

    “看到沒!”

    許奶拎著那隻鞋指著門口的純良,“你學學!沈純良,那炕桌打給你純屬擺設,你個考倒數第一的用得著桌子嘛!滾回屋!!!”

    純良靠著門邊不吱聲,許奶又坐回炕邊指揮我做下一題,“甲乙兩城相距四百八十米,一輛汽車,從甲地開往乙地,每小時行駛60千米……”

    “媽呀,就四百多米的距離還用開車啊,不夠浪費油錢。”

    純良吧嗒嘴,“走兩步就到了唄。”

    “滾!!”

    許姨那鞋子沒白脫,終於扔出去了,“是四百八十千米!千米!!我落一個字兒不行啊!王八羔子的!攤上你我是活不長啦!沈先生!快把你這討債的倒黴孫子扔出去喂狼!法克!!”

    “噗!”

    我扶著額頭,實在是忍不住。

    給許姨氣啥樣了。

    難怪她情緒病不愛好,攤上純良實在沒好。

    說歸說,鬧歸鬧。

    許姨肚子裡的確是有貨。

    這個老師可能態度不咋滴,不似沈叔那麼有耐心,時不時還有點想抽我的意思。

    講課還是很通透的。

    也有可能是我接受能力比較強,畢竟有純良這種槓精在前,我這後浪只要認真踏實不跟她較沒用的真兒,許姨的態度就能大大改善。

    再加上我英語底子還行,起碼咱口語沒問題,也就是一些書面語法需要許姨矯正。

    正好對了她胃口。

    偶爾,許姨也會給我一種教我她心情特好的感覺。

    雖不衝著我笑,但她每晚都按時來給我講課。

    用行動表明了,對我的期望值很高。

    沒有一絲絲的懈怠。

    我很感激她,用嘴巴她不領情,我就儘量多幫她做些活。

    她做飯了,我就去幫忙做家務,她洗衣服了,我就去廚房洗菜擦鍋刷碗。

    可能我從小就接觸了很多各式各樣的人,又經常跟著爸爸去參加一些局,眼力見這個東西,還真是刻在骨子裡,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遺傳到生意人的細胞,但是很清楚,怎麼做事,不招人煩。

    一開始,許姨是不讓我動火的,就是不能炒菜,她認為我會把房子燒了。

    但我嘗試了一次,就讓她說不出難聽話了。

    很小我就跟著爸爸站灶臺了,會炒菜。

    臭不要臉的講,我刀工比許姨都好。

    她切得土豆絲能比我手指還粗,我切得比不過後廚專業的改刀師傅,起碼能上盤過眼。

    味道也說的過去。

    不過說難聽的,但凡是個會做飯的,炒的菜都比許姨強。

    她炒的菜我基本沒見過,土豆塊炒雞蛋,就不說這倆咋配一起的,土豆塊能炒熟嗎?

    另外還有啥番茄炒辣椒,雞肉燉黃瓜,鯉魚蒸螃蟹……

    不誇張的講,我每晚吃許姨做的飯,感覺都在拆盲盒!

    老緊張了。

    就是一點不期待。

    還有點害怕。

    “許姨,這鯉魚為什麼要和螃蟹一起蒸?”

    “一箭雙鵰啊!”

    許姨還很得意,“清蒸魚和螃蟹一鍋蒸,一下子兩道菜,媽的,我真有才!!”

    “……”

    好吧。

    她開心就好。

    難怪沈叔這段時間肉眼可見的瘦。

    誰來誰減肥。

    私下的時候,純良會找我,讓我多發揮大無畏的精神多做幾回飯。

    可憐可憐他的小胃。

    他不想再被許姨的黑暗料理荼毒了!

    ……

    “梁栩栩,我跟你說話呢。”

    純良在我旁邊壓低聲,“你今晚就做飯唄,我想吃你做的飯。”

    我看著窗外飛揚的雪花失神。

    時間過得多快啊,一眨眼,都十二月初了。

    雪下了幾場。

    屋內盆裡的玫瑰都已發芽生長。

    猶記得三個月前,我還顛顛的上課訓練,現如今,生活早已步入了另一種正軌。

    看書。

    學習。

    抻抻筋。

    那個術士似乎消停下來了。

    我也在這裡過起了隱士般的生活。

    每天看著事主來找沈叔,時不時的湊湊熱鬧,拌拌嘴。

    除了想家,其餘的都逐漸習慣。

    生活似乎將我捲入了巨大的旋渦中,我無力掙脫什麼,只得隨波而動,夾縫求生。

    “梁栩栩?”

    “沒空,我一會兒要去院裡掃雪,完事了還要練習打卦,晚上沈叔還說有事找我。”

    我很忙的好麼。

    誰像他沈純良天天不學習就尋思看電視吃東西!

    “你打卦又不準的……”

    我瞪向他,純良忙改口,“不耽誤你把菜放鍋裡扒拉兩下嘛,梁栩栩,這樣,你今晚做飯,回頭我去院裡掃雪,成吧!”

    “哎呦,不容易啊。”

    我笑著看向他,這小子正經低配版的奸懶饞滑。

    傻奸,傻饞,傻懶,傻滑。

    日常讓他去幹點啥都有話在那等你。

    寧願捱揍都不願意受累!

    不過也仗著他是低配般的,要真奸真滑,真招人煩了。

    “你看你。”

    純良神情認真了幾分,“梁栩栩,咱倆也不能總這樣,怎麼說,也發生了一些事,有點情感,我看你呢,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興許還真能……”

    “怎麼?”

    我眼睛一亮,“成為沈叔徒弟?”

    “你觀出香了麼?”

    “……”

    我沒動靜了。

    死穴!

    看書沒問題。

    我囫圇吞棗的看,最後都能記住。

    香這玩意真觀不明白。

    還有六天就要吃完花瓣兒了。

    沒看出門道沈叔那邊就白費。

    我都愁的慌。

    甚至琢磨……要不要找茬兒再揍沈純良一頓來點靈感。

    可想歸想!

    咱不能那麼幹啊。

    “看吧。”

    純良嘆出口氣,“梁栩栩,不會觀香你打卦就不準,像我,也會看書,很多東西都能背下來,但是我不會觀香,就入不了門,你啊,沒比我強哪去。”

    我對著窗戶就開始活動脖頸腕部。

    擇日不如撞日!

    他要是上趕子找虐,那就練練吧。

    “哎,你幹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