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竹 作品

第197章 輪迴遊戲

    越來越多汙染時代的人壽命長、繁衍**低,老了沒有子女親人就會孤獨,於是就有旅遊社開啟這樣的活動,組織那些需要的老年人結伴交友、旅行。

    這種活動興起之後,就有黑色地帶的人盯上了。

    他們打著旅遊社的名義,仗著這些老人孤身一人就騙取他們的錢財,更有甚者還會狠下毒手,把他們騙去黑市充當汙染物的‘培養皿’,情況十分惡劣,聯盟正在大力打擊這種團伙。

    看來眼前這位老先生,應該就是被無良旅行團騙光錢財的一位。

    元幼杉陷入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

    她清楚知道自己不對勁,但卻阻止不了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這種感覺就像……

    就像她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意識在清醒時被塞進了一個人的身體裡,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具身體的感官、思緒和內心。

    她大腦很冷靜,胸腔裡卻生出一股憐憫,不受控制開口道:“爺爺,您這是被騙了啊!聯盟之前發佈的那些騙局提醒,您沒有看到嗎?”

    老人神情期期艾艾,一臉慌張,“什麼、什麼騙局啊?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我不想買……”

    “您別急,您知道家裡人的電話號碼麼?”

    在對話的過程中,‘元幼杉’知道老人已經沒有了家人,身上唯一一點錢已經被旅遊社都榨乾了,家住在距離本區上千公里的地方,之間隔著兩大圈層。

    他似乎很久沒有吃飯了,精神狀況也不太好,緊張而又恐慌,一聽到‘元幼杉’說帶他去督查所申訴,就語無倫次地擺著手直說想要回家。

    看著老人狼狽的模樣,女孩兒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長輩,惻隱之心更甚。

    她摸了摸兜裡,因為還是帝國學校的學生,錢財並不多。

    只有一百塊聯盟幣。

    看到手中的錢幣,元幼杉心頭一緊。

    難道現在的情況和被捲入此次汙染的契機有關聯?

    然而她只能在腦海中思考,卻阻止不了自己的行為和話語。

    “爺爺,我這裡有一百塊聯盟幣,你拿著去買張環城列車的車票吧,到了地方應該還能剩一些,吃個飯您就趕緊去督查所申訴,讓他們抓了那些無良騙子把錢要回來!”

    老人低頭看著那張錢幣,生著老人斑的手伸出攥緊,就在‘元幼杉’想要離開時,手臂卻被一把拉住。

    “我不會啊,哪裡能買票姑娘,你真是個好人……我昨天到現在就沒吃飯,你給我指個地方買點吃的行不?”

    女孩兒猶豫了。

    現在這個時間,她應該穿過巷子回家了,但抓住手腕的手掌很用力,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還滿是哀求。

    她太過年輕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請求,又善良單純,心想只是帶一個失足老人穿過巷子,到有買賣的地方給他指個方向,不會耽誤自己太多時間的。

    元幼杉’張開了嘴巴,想說‘那好吧’,然而話音到了喉嚨時卻生生卡住。

    被操控了行動的元幼杉分明看到,這扣住女孩兒手腕的老頭兒滿眼算計,分明是在有計謀地將她往巷子深處引,絕對不是好東西。

    這一刻強烈的自主意識,讓她瞬間清醒過來,她語氣冷漠:

    “不行。”

    話一出口,那種無法擺脫的束縛感便消失了,她身體一輕,再低頭看看身體時又變回了原先的裝備。

    站在她身前的老人驚詫的神情一變,一張臉孔扭曲成蒼白消瘦、眼窩凹陷的女人臉。

    那張臉上笑容猙獰扭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子,直接將其捅入元幼杉的腹中。

    伴隨著撕裂的劇痛,元幼杉眼前一黑,頸部骨被大力按住並扭斷……

    再一睜眼時,她背部滿是冷汗。

    她眼眸微睜,漆黑的瞳孔因為驚懼縮緊,腹部和頸部那令她頭皮發麻的痛感還有餘威,讓她小腹肌肉繃緊抽搐。

    身上的衣服、打扮再一次變成了帝國學校的女生,她再次來到了這條街的上,雙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到達路杆下時,一模一樣的劇情再次上演,那個裝模作樣的老頭兒從拐角走出,朝她的方向賣著可憐。

    元幼杉微微吞嚥,她握緊的雙拳顫抖著,強行奪回了意識的控制權。

    在老人說話之前,她猛然上前一步,手中多了一根木板和一卷斷了的繩索,是她在路上收穫的所有物。

    她抬起手神情冷戾,用木板尖銳的斷裂面大力斜插,直接戳入了老頭兒的脖頸;

    滾燙的血漿濺了她半邊面孔,在老頭兒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喘著氣時,她乾脆利落地地將繩索套上傷處,手臂用力收緊。

    元幼杉盯著那雙充血的眼睛,莫名的劇痛和充血感湧上她的大腦,讓她呼吸不過來。

    她直視著老頭兒的眼睛,那張充血的面孔不知何時又變成了那張扭曲的、獰笑著的女人臉孔。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頸竟同老頭兒的一樣,那些傷口似乎同步著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呼——”

    再一次睜開雙眼時,元幼杉的神情冷了許多。

    她兩腮咬緊,無法抑制地抬腳,再一次走入了那條來自深淵的巷子。

    然而用什麼樣的手段殺掉那個老者,或是其他方法短暫停滯身體,都無法阻止她走進巷子的步伐。

    身體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也都格外真實,但死去卻還會重新開始,說明周遭的一切還是假的。

    在用各種手段重啟了七、八次後,元幼杉的眼底微紅。

    她站在巷子的原地,低頭看著手中毫無血汙的木板。

    做了幾秒鐘的心理建設後,元幼杉平靜地握住木板的尾端,用尖銳的斷裂面一頭對準自己的胸膛,而後雙手用力按下戳入心臟。

    毛刺不平的木扎沒入血肉和心臟時,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讓她牙關都在發顫;

    她手臂痠軟無力,卻還是一點點用力。

    痛苦持續了很久,就在元幼杉以為自己賭錯了、真的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時,她再一次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縮緊的瞳心顫抖著,她垂在身側的手臂在不停哆嗦,差一點就站不穩腳步。

    努力平復住情緒後,元幼杉又一次看到了前方熟悉的長巷。

    她臉色有些蒼白抿著唇,僵持了半天,最後邁開腳步往裡走去。

    她冷眼看著那個老頭用拙劣的演技再一次上演了苦情戲,每一個細節和表情都深深刻印在她的腦海中。

    在十餘次死亡輪迴中,元幼杉已經猜到了這個世界、或者說這些輪迴究竟是什麼。

    它並非真實存在,卻是真實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