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顧長浥沒再親他。

    姜頌身上的分量卻有些出乎意料的沉。

    他睜開眼,發現顧長浥其實是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額頭貼著姜頌的側頸,呼吸很粗重。

    姜頌皺了皺眉,用手背貼顧長浥的臉頰,“你怎麼這麼燙啊?”

    顧長浥沒出聲,手指還抓著他的絨衫。

    姜頌覺得他貼在自己脖子上的滾燙往下流,冷卻成一道細長的涼。

    姜頌一蹭,是眼淚。

    他顧不上想顧長浥這又是哪一齣,扶著他的背輕輕拍,“怎麼了?難受嗎?怎麼哭了?”

    顧長浥也不抬頭,眼睛一直壓在他脖頸間。

    “你別讓我著急行嗎?”姜頌扒拉他的臉,“到底怎麼了?你哭什麼啊?”

    顧長浥伸手摟住他的腰,聲音很低,“叔叔,我不舒服。”

    “發燒了能舒服嗎?”姜頌今天晚上那些九曲十八彎的思緒一下被他一聲“叔叔”抻緊了,“我去拿溫度計。”

    “等一會兒。”顧長浥的手臂圈緊了,把姜頌的腰勒得微微向前挺。

    顧長浥小時候就這樣,不舒服的時候離不開人。

    他每次生病姜頌都從頭守到尾。

    姜頌猶豫了一下,把手搭在顧長浥後腦勺上揉了揉,“我拿了馬上就回來,好嗎?”

    “不好。”顧長浥很直白地拒絕了。

    姜頌沒辦法,但是也不能讓他就這麼燒著,“那你跟我一起去。”

    顧長浥的聲音很輕,“你欠我十六個億,讓我抱一會兒怎麼了?”

    “……別哭了。”姜頌低頭給他擦眼淚,“欠錢的人是我,你委屈什麼呢?”

    “我疼。”顧長浥揪著他後背上的衣服,很用力。

    姜頌很慌,“哪兒疼?我現在叫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顧長浥半天沒出聲,最後輕聲說:“傷口疼。”

    “那你鬆開我,我給你看看,萬一感染了就麻煩了。”姜頌扭著身去看他的胳膊。

    顧長浥更用力了,像是要把他攔腰勒進自己胸口。

    大約是傷口崩開了,血一下從紗布底下洇了上來,漫成了狹長的紅。

    “顧長浥,別任性!”姜頌看見血一下就急了,“流血了!”

    顧長浥還是不讓他動,“讓它流。”

    “你是不是有病?”姜頌想著別是前幾天那一巴掌把他打傻了。

    “我是有病。”顧長浥平靜地承認了,帶著淡淡的鼻音,“我很難受。”

    “難受就給我起來!你讓我看看是不是感染了。”姜頌想從他那一雙鐵臂裡抽身出來。

    兩個人力量太懸殊,哪怕姜頌用盡全身的氣力,也絲毫動彈不得。

    “你怎麼回事兒?”姜頌掙得氣喘吁吁的,“你要是燒死了,我的錢都沒地方還了。”

    他這一句話,總算讓顧長浥動了。

    姜頌三兩下用手背把顧長浥的眼睛擦乾淨,眉毛擰起來,“這麼疼嗎?”

    也是,顧長浥從小讓他護著,很少受皮外傷,估計對疼痛比較敏感。

    他怕說多了傷他面子,沉默著撕掉固定紗布的膠帶。

    姜頌自己身上那些傷到了後期自己沒少換藥,算是久病成醫。

    揭開紗布之後他稍稍鬆了口氣。

    傷口還好,沒有感染化膿,只是凝結的血痂輕微綻開露出剛長出的嫩肉,看著稍有些猙獰。

    “忍一下。”他打開沙發旁的落地燈,用酒精棉球清理血渣。

    顧長浥盯著他脖子上的一串針腳,問:“你說他疼嗎?”

    姜頌被問得糊塗,“誰?”

    顧長浥的聲音輕極了,“他。”

    姜頌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一串串掉眼淚,以為這又是一種什麼年輕人之間改變人稱的時尚,“疼得很厲害?”

    他低頭對著顧長浥的傷口吹了吹,“好一點兒嗎?”

    顧長浥轉開臉,眼淚掉得更急了。

    明顯並沒有好一點。

    除了從小就不需要哄的顧長浥,姜頌沒有小孩,也沒交過女朋友,根本不知道怎麼哄人。

    “那怎麼辦?”他口氣放得柔和了一些,“去醫院嗎?”

    最後顧長浥也不肯去醫院,又跑到姜頌臥室躺著去了。

    本來他們這兩天都沒住一起,但是顧長浥發著燒,姜頌怎麼也是不敢讓他自己睡,半夜還得起來給他測體溫。

    人和人的體質就是不一樣。

    顧長浥的高燒來得快去得也快,從三十九度到三十七度三用了不到兩小時。

    然後就在三十七度三穩住了。

    姜頌給他餵了一點退燒藥,白天退下去,晚上就又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