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二十五章山下女子是老虎

    洪洗象重重嘆息一聲,愁眉苦臉。

    這位騎牛的突然豎起耳朵,小心翼翼道:“世子殿下,我先去牽牛,你最好回去茅屋瞅瞅。”

    徐鳳年握緊繡冬刀,疾奔而返。在山上還能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找自己麻煩?如果萬一有,那肯定不會是尋常角色。

    看見茅屋,徐鳳年身形急停,穿過竹林緩緩前行。

    屋外有三個面孔生疏的不速之客,不穿武當麻布或是絲絹道袍,居中一位身材嬌弱的公子哥,衣裳富貴華美。

    徐鳳年對鐘鳴鼎食人家的做派再熟稔不過,一眼就可看出身家殷實厚度,這小子身上蜀繡針織窮工極巧,有價無市的稀罕東西,這還是其次,他手上玩轉著兩顆夜明珠,質地絕佳,被譽為龍珠鳳眼,各是一等一的上品玩物,湊成一對更難上加難,貢品不過如此。

    神色倨傲的公子哥身邊站著兩名中年男子,一位腰大十圍體型彪悍,標準的燕頷虎鬚,豹頭環眼,以徐鳳年的點評便是這廝長得和能鎮鬼驅邪,這大漢腰間懸掛古樸雙刀,一長一短,他站得稍遠。

    另一位面白無鬚的陰沉男子則離公子哥更近,微微彎腰,負手而立,穿一襲素潔白衫,總給人一尾銀環蛇的陰冷印象。

    站於菜圃中的姜泥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這三人,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絲。精緻臉頰上留了一個五指掌痕,紅腫了一片。

    她精心培育的菜圃已經毀於一旦,木架盡倒,幼苗盡斷,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

    世子殿下只是好心澆水施肥尚且被姜泥追殺攆殺一通,菜圃被搗成這般田地,她肯定是拼命過的,只不過對手人多勢眾,又都不是慈悲心腸的善茬,她吃了個啞巴虧。

    也許在姜泥看來,北涼王府是個華貴淒涼的鳥籠,可除了養鳥的世子殿下,誰敢對她指手畫腳?更別說摔她耳光。

    雙手裹布握刀的徐鳳年面沉如水,赤腳徑直走向三人。

    姜泥,本世子欺負得,你們欺負不得!

    管你爹你孃的是何方神聖!

    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輕輕側頭,鼻尖上有些細碎的雀斑,他瞥了眼迎面走來的徐鳳年,面露輕蔑,當視線轉移到徐鳳年左手中繡冬刀,緩緩出聲道:“呦,這刀好看,喜歡得緊,去,打斷他的雙手,刀歸我了。”

    漢子聞言,望向徐鳳年的眼神中透露出丁點兒憐憫。

    從頭到尾,徐鳳年沒有說一個字。

    離壯漢十步,猛然前衝,繡冬出鞘,三步處劈出極乾脆利落的一刀,呼嘯成風。

    那原本不打算出刀的漢子銅鈴般的眼珠綻出一抹犀利光采,不見他如何拔刀,便將左腰短刀格擋住了徐鳳年那凌厲一刀。

    短刀刀柄纏繞金銀絲,製作精良,是一把專職步戰的好刀。

    徐鳳年一刀鋒芒被阻,並不一味比拼氣力,借勢反彈畫出一個驚豔大弧,身形隨之一轉,便是第二刀橫掃出去。

    雄魁大漢露出一絲訝異,迅速收斂了輕敵心思,右腳後撤半步,左臂掄出一個大車輪,當空斬下,再不是守勢,而是要藉助天生神力去摧枯拉朽,將眼前用刀的小子給掃出去,再也提不起刀。

    早被白髮老魁教會何時蓄勁何時回勁的徐鳳年避其刀鋒,陡然耍出隱匿的額外三分力道,速度幾近雙刀大漢的拔刀,電光火石間,硬是躲過了大漢的蠻橫掄砍。

    徐鳳年有意無意將騎牛的那套拳法融入刀法,身體如陀螺,一圈後緊接一圈,速度不減反增,再結合自悟的滾刀術,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在危機撲面中一瞬間爆發出以往無法達到的境界,真正做到了一氣呵成,氣機鼓盪不絕,徐鳳年口吐氣息中正安舒,以至於第二記繡冬橫掃遠勝第一記氣勢。

    那一刀落空的漢子怒目瞪圓,這小子不知進退死活,單刀詭異,角度刁鑽,在同齡人中算是殊為不易,可惜了這份天賦。

    終於惱火的他雖仍未抽出右手長刀,左手短刀卻開始不再留有餘地,手腕毫無徵兆咯吱作響,便突兀出現刀身向上斜挑,如釣出了一條東海大鯨,猛然擊中繡冬異常清亮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