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東魁

    主閣一樓簷下有三塊橫匾,正東為皇帝御賜“魁偉雄絕”九龍匾。

    入閣前,大柱國輕笑道:“以救鳳年一命換南宮先生入閣,怎麼看都是我賺了。”

    白狐兒臉神色-如常,沒有答話。

    推開大門,大廳內一塊巨幅漢白玉浮雕《敦煌飛仙》映入眼簾,畫上衣袂飄搖的飛仙俱是與真人等高,連見多識廣的白狐兒臉一時間都駐足失神。

    微微駝背的北涼王徐驍呵呵一笑,介紹道:

    “這一樓西廳擺有天下間入門武學三萬卷,不甚值錢的東西,我搜羅來不過是佔個位置,加點家藏萬卷書的書香氣派。

    二樓是暗層,除了四千陰陽學縱橫學孤本,還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是我二女兒最愛呆的地方。

    三樓有高深寶典秘笈兩萬卷,四樓暗層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總被鳳年罵銅臭得很。

    五六樓,便是那些個不惜犯險潛入王府的江湖豪客所圖之物,再往上,相信尋常高手看也看不懂。

    至於頂樓,空無一物,南宮先生,若想登高遠眺,可去山頂的白鶴樓一覽風光。”

    白狐兒臉聽出大柱國話中含義,點了點頭。

    徐驍眯起眼睛笑道:“那我們直上五樓?”

    白狐兒臉搖頭終於開口道:“上去以後可能就再也沒興趣看下面幾樓的六萬捲了。”

    徐驍並不驚奇,哈哈一笑,獨自走上樓梯,沒入陰影。

    腰懸繡冬春雷兩柄刀的白狐兒臉站在玉石屏風前,神采奕奕。

    大柱國到了八樓,竹簡古籍遍地散亂,一張紫檀長几,放著一盞昏黃飄搖的燭燈,幾角擱有一隻裝酒的青葫蘆,一條紅繩繫著葫蘆口和一人的枯瘦手臂。

    那人席地而坐,披頭散髮,一張臉慘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紅,仔細一看,猶如一顆倒豎的丹鳳眼。他一身麻衫,赤腳盤膝,下筆如飛。

    大柱國徐驍撿起十幾份竹簡,整齊放好,這才有地方坐下,歉意道:“來得急,忘了帶酒,回頭讓鳳年補上。”

    徐驍顯然對怪人的沉默習以為常,自顧自道:

    “沒有一位真正的超一品宗師級高手坐鎮王府,我終歸睡不安穩。希望這個南宮僕射不要讓我失望。說來也怪,密探打聽了半年時間,都沒能挖出此人的根底,看來只能是北漢那邊的人了。義山,你說他目前有幾品實力?”

    枯槁如鬼的男人開口,如一股子金石聲,“從一品。閣內修行十年,可此下眾生,此上無人。”

    大柱國嘖嘖道:“鳳年撿到寶了。”

    病癆子男人拿起葫蘆,倒了倒,沒酒了,頓時索然無味,於是停筆,眼神呆滯。

    徐驍站起身,抬頭望著南面牆壁一幅《地仙圖》,負手皺眉道:“義山,鳳年不久便及冠,行冠禮,你贈一個‘表字’吧。”

    男子想了想,“徐鳳年,字天狼。”

    大柱國徐驍猛然放肆大笑,頗為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