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好

    羊角丫兒愣愣看向這個無法無天的登徒子,徑直坐在了魚姐姐身邊,朝自己笑道:“這位拳法凌厲腿法無雙的女俠,懇請讓我跟你姐姐說幾句話,行不行?”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離開魚幼薇溫暖懷抱,小手使勁一揮,如同將軍揮斥方遒,蹦蹦跳跳離開涼亭,“準了。”

    離了亭子,一堆小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便是那個被小女俠一腿掃地的孩童,也不記仇,屁顛屁顛跑來蹲在一起,看到她生氣,裝傻呵呵一笑,羊角丫兒一臉兇相冷哼一聲撇過頭,嘴角翹起微微笑。

    一個把齊神策視作長大後非他不嫁的小女孩怯生生打抱不平:“那個傢伙是誰呀,怎麼那般無禮,齊公子肯定是不願跟他一般見識,否則以齊公子的劍術,一劍就挑落到佛掌湖啦。”

    羊角丫兒白眼教訓道:“沒聽說魚姐姐說齊神策出劍是自取其辱嗎,你這個小花痴,早跟你說齊神策是繡花枕頭,你喜歡他作甚,他那些詩詞也就是狐朋狗友鼓吹出來的玩意兒,當初蓮湖邊上的徐大家都評點過一文不值了。”

    小女孩氣鼓鼓,卻也不敢反駁。

    似乎早早老於世道的羊角丫兒嘖嘖道:“雖說那個白頭跟我結下大仇,遲早有一天要被我一頓痛打,可我這會兒還是很服氣的,他可是放話說不跟齊家不計較,而不是跟齊神策不計較,你們聽聽,多爺們!”

    一個憨憨的小胖墩兒納悶道:“不都一樣嗎?”

    “你爹學問忒大,怎生了你這麼個一天到晚就知道貪嘴偷食的呆頭鵝。”老氣橫秋的羊角丫兒一拳砸過去,小胖墩一屁股坐在雪地裡,眼眶溼潤,想哭又不敢哭。

    悶了半天,小胖墩哭腔道:“我今年也做過詩了!”

    在古風古意的上陰學宮,這些個大儒文豪的孩子,要是十歲之前都沒能作詩幾首,那可是要被笑話的。

    羊角丫兒撇嘴道:“狗屁不通,那也叫詩?”

    小胖墩擦著眼淚小跑回家,去跟爹孃哭訴。

    羊角丫兒譏笑道:“看吧看吧,跟那個齊神策是一路貨色,鬥嘴不過,也打不過,就喜歡找長輩搬救兵。”

    其餘孩子都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亭中。

    魚幼薇看著他,不說話。

    春神湖離別後相逢,徐鳳年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正兒八經開口第一句話就極其大煞風景,遞給在上陰學宮為人師的魚大家,“上陰學宮有個叫劉文豹的老儒生,給了我一些名字,你看有沒有熟識的,我不是很信得過劉文豹的點評,如果有,你給說說看,如果跟劉文豹說得八九不離十,那這些人我都要按圖索驥地來一次先禮後兵,甭管是千里馬還是百里驢十里犬,先弄去北涼再說。不過既然劉文豹點了他們將,估計都是有些墨水學識的鬱郁不得志之輩,也樂得去北涼撈個官噹噹,大祭酒那邊,你去說一聲,要是拉不下臉面,也沒關係,我稍後自己找上門去。”

    魚幼薇平淡問道:“說完了?”

    徐鳳年點了點頭。

    她轉過頭,冷冷清清說道:“那世子殿下可以走了。”

    徐鳳年沉默了一炷香功夫,說了一個好字,輕輕起身走出涼亭。

    飛雪壓肩,白不過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