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三章天大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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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三十歲的宮中炙熱新貴宋堂祿,即便已是內官監掌印大太監,即便是深受皇后青眼相加的天子近侍,哪怕身負密旨。仍是隻能帶著幾名喬裝打扮的大內扈從,由北涼王府側門悄悄進入,在府邸大堂門口見到徐驍後,都不敢多瞧半眼,讓那幾名皇宮侍衛留在門外,獨身快步跨過門檻,撲通一聲五體投地跪了個結實,當場腦門就磕出鮮紅痕跡,悶聲道:“內官監宋堂祿參見北涼王,參見世子殿下!”

    徐驍和徐鳳年都沒有落座,但也沒有挪腳迎接這位已是手操煊赫權柄的大宦官,徐驍輕聲笑道:“宋貂寺,起來宣旨就是。”

    貂寺與太監這兩個稱呼,可不是一般宦官可以往自己頭上摟的,太安城皇宮內,一雙手就數得過來。除了居高不下太多年的韓生宣,宋堂祿的師父,原先十二監中僅次於司禮監的內官監掌印算一個,宋堂祿被天子親自賜姓,如今更是有望登頂,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整座朝廷都看傻了眼。

    宋堂祿出宮時早已想通徹了,若是宣旨,按律藩王就得跪下,北涼王至於跪不跪其實都無妨,徐驍都可佩刀上殿,本就還有無須跪地聽旨的特權,只是他如果一本正經拿腔捏調站在那裡宣旨,恐怕會有示威嫌疑,宋堂祿一開始就不想如此給人猖狂嫌疑,哪怕明知不合禮節,他起身後仍是從袖中抽出包黃密旨,垂首快行,雙手遞給北涼王,直接將宣旨這件事跳過,忽略不計。徐驍接過密旨,隨手遞給徐鳳年,然後讓這個頗為知情達理的宦官坐下,宋堂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只是眼角餘光仍是瞥見了一頭霜雪的徐鳳年,心中震驚,不知為何,當他餘光所及,那名世子殿下明明在低頭舒展聖旨閱讀,嘴角仍是勾起了一個弧度,宋堂祿能夠在皇宮數萬宦官中脫穎而出,一步一步走上巔峰,靠的就是堪稱卓絕天賦的察言觀色,立即知道這個年輕世子察覺到了自己的無心窺探,當下便低斂視線,只敢使勁望向自己的雙膝。

    徐驍笑著說了句寒暄話:“宋貂寺這一路辛苦了。”

    宋堂祿趕緊搖頭道:“不敢,是宋堂祿的分內事。”

    徐驍笑問道:“宋貂寺要不在北涼多待幾天,本王也好盡情款待一番。”

    被一口一個宋貂寺折騰得一驚一乍的年輕權宦趕緊起身,又跪地歉然道:“宋堂祿需要馬上赴京覆命,可能連一頓飯都吃不上,還望北涼王萬分海涵。”

    徐驍走過去攙扶起宋堂祿,“無妨無妨,咱們也不用如何客套,怎麼順暢適宜怎麼來,不耽擱宋貂寺回去覆命,走,本王送你出門。”

    饒是在宮中歷練多年,修心一事不輸任何頂尖高手的宋堂祿也明顯有一抹恍惚失神,畢恭畢敬說道:“委實不敢勞煩北涼王。”

    徐驍搖了搖頭,跟宋堂祿一起走出大堂,大內侍衛早已將行囊交給王府管事。一行人走在不見絲毫戒備森嚴的幽靜小徑上,那些侍衛也都是走得如履薄冰,趁這會兒趕忙多看了幾眼這位異姓王的背影,等回到宮中,也好跟同僚們狠狠吹噓一通,咱可是有過距離堂堂北涼王不到十步路的待遇!宋堂祿謹小慎微多年,不露痕跡落後徐驍大半個身形,走到大門口,宋堂祿說什麼都不敢讓這位北涼王送出門半步,隨即停下腳步,那些大內侍衛都默默魚貫而出,翻身上馬,遠遠等候。

    一名侍衛嘖嘖道:“不愧是滅掉春秋六國的大將軍啊!”

    另一人小聲問道:“咋的?”

    侍衛沉聲道:“走路都有殺氣。”

    “沒感覺到啊。”

    “你懂個屁,那是因為你境界不夠!”

    “難怪有人說北涼王瞪眼就能殺人,會直接把人嚇破苦膽。幸虧宋貂寺沒惹惱了他老人家,要不咱們還不得被雙眼一瞪就死一雙?”

    一名最為年老沉穩的侍衛聽著後輩的荒唐對話,哭笑不得。

    門口那邊,徐驍輕聲說道:“別人都說你宋貂寺在印綬監當值的時候,兢兢業業,掌管古今通集文庫,貼黃勘合等萬般瑣事,都辦得井井有條,還能寫一手好字好文章,本王是個粗人,這些頭疼玩意想上心都難,也就不說了,不過有件事情,本王記得一清二楚,我家鳳年世襲罔替的誥敕內容,出自你筆,府上有人說你寫得好,這份人情,本王記下了,以後萬一有事,用得著我兒鳳年這個新任北涼王,只需知會一聲,不敢誇口幫你擺平,本王只說他會盡力而為。”

    宋貂寺如遭雷擊,下意識就要再度跪下。

    徐驍扶住他雙手,笑罵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什麼跪!宋堂祿,有機會再來北涼王府,記得就不用了,這與你身份無關,本王的確不講理,只念情分。”

    宋貂寺一咬牙,顫聲道:“以後職責所在,宋堂祿該做的,一定還是會做。但是一些多餘事情,絕不會多嘴。還有這番話,宋堂祿只記在心裡,就當大將軍沒有提起過。”

    徐驍點了點頭,“本王就不送了。”

    宋貂寺學那士子作揖行禮,轉身出門而去。

    徐驍慢慢踱步回到大堂,看到徐鳳年拆完行囊,手指捏著一件蟒衣的袖子,在那兒神神叨叨,“瞧著順眼,摸著也挺舒服,飛劍出袖的時候可得小心些,劃破了找誰縫補去。”

    徐驍打趣道:“縫縫補補還怕找不到人?春秋遺民北奔有兩股,流竄北莽那些,被我截下不少人,咱們北涼織造局的頭目就是當年給南唐皇室做衣裳的,不過這回你的王袍縫織,具體事項交給了幾名心靈手巧的女子,那人也就是繪製圖案而已,年紀大了,眼神不頂用,他怕一個不合時宜就被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