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懸砣秤上兩相難



  戴思恭的話,讓朱七牛收起了輕視之心,羞紅了臉。  “戴大人,要照你這麼說,光是把病看明白,就涉及到了方方面面那麼多東西,豈不是比通讀四書五經還難?”  戴思恭哈哈一笑:“你能想到這點,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我說對了?”  “是的,四書五經雖然也繁雜,多得很,但只要是個讀書時間較長的人,總歸是能明白部分真義的,難的是把它踐行下去或者背出來,那些科舉不中的,真就沒學問嗎?未必吧。而那些考上的,真就那麼厲害嗎?也未必吧。  你看有些地方的私塾裡的先生,拿著書本侃侃而談,甚至能另闢蹊徑,總結出另外的道理,堪稱一代大家,可一讓他們上考場,立刻就都萎靡了,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讀書可以只讀一些,明白部分,不耽誤啥,懂得越多自然越好。可學醫就不同了,一上來就得掌握全盤,但凡遺漏一點,看病時就像是沒穿衣服在街上跑。  退一萬步說,一個士人書讀不好,頂多是惹人笑話,被長輩責怪,內心自責等等,總歸是要不了命的,醫家則不同,看病看錯了就能要人的命,人家被治死了,親朋好友自然怪大夫,一怒之下搞不好把大夫也給打死了。  簡單來說,醫家需要加倍努力,而且時時刻刻都是在上考場,一旦考試失利,代價便很可能是有人死亡。  所謂醫者父母心,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哪個父母又捨得自己孩子死呢?那就得好好學,好好治,爭取讓每個病人都健康。”  朱七牛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但凡能真正斷人生死的醫家,腦袋裡記下的東西都是海量的,都稱得上是神醫。”  戴思恭道:“是啊,能記下這麼多東西,把脈的感覺還那麼準,能在這麼多病症中辯證,本身就很神奇,稱呼一句神醫並不為過。或者說,醫家只有濫竽充數和神醫兩種,前者學的似是而非,辯證開藥完全是在撞運氣,而後者呢,包治百病,無往不利,世上根本就沒有介於兩



  者之間或低於、高於兩者的存在。”  “厲害了,我算是知道皇爺為啥對大人你這麼尊重了,估計皇爺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吧?”  “是啊,所謂藥醫不死病,再厲害的醫家也打不破這個牢籠,若是一般御醫,皇帝一生氣,砍了也就砍了,可老夫我就不同了,如果我都醫治不好的人,皇帝就知道不是我有問題,而是這個病人命裡該死。”  朱七牛撓了撓頭:“看病看得準是一回事,開藥開的準又是另一回事吧戴大人?”  “不錯,看病準不算本事,跟紙上談兵沒區別,還得有辦法治療才行,所以記得住各種方子也是關鍵,還有一點也很重要。”  朱七牛道:“是藥材,對吧?”  “沒錯,每一個方子裡的藥材的藥效、藥性、炮製、採挖時間等等都需要記得清清楚楚,才能活用經方,甚至創造自己的方子。”  “這得記下多少啊,學醫好難好難。”  戴思恭摸了摸鬍鬚:“不是老夫自吹自擂,一個好的醫家,像老夫這樣的,哪怕去幹別的,也能比別人幹得好,因為學醫學的其實是一個思維,治病時是繞路而行還是針鋒相對,又或者以少勝多,在開藥方的那一刻就都心裡有數了。  這跟治理國家、排兵佈陣簡直一模一樣,哪怕是在為人處世上,醫家也能做得很好,因為證分八綱,而人呢,大體也可以分成八種,每種人有不同的脾性,就跟病有不同的症狀一樣,對症下藥,自然平安順遂。”  一聽跟排兵佈陣一樣,朱七牛立刻來勁兒了:“大人你還懂打仗呢?”  戴思恭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五臟對應五行,這你知道吧?”  “知道一些,而且我學過易經,陰陽五行什麼的,我還算明白。”  “那就好。你看哈,五行之中,木生火,而五臟之中,肝臟為木,心臟為火,所以肝臟的氣會滋潤心臟,若是心臟有病,就相當於心臟受到了入侵,這個時候要治病,就得派兵增援心臟,讓它能夠有餘力對抗入侵,甚至把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