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子貝 作品

第88章 第 88 章

    “沒有。”

    兩人在風雪裡前行,陳景深手心擋在他頭髮上,和他商量:“但是下次接我的時候,能不能帶把傘。”

    “……”

    陳景深這段時間不常在家,今天回得匆忙也來不及準備食材,兩人在陳景深常去的飯館吃了晚飯。

    出飯店時外面已經是雨夾雪,到家兩人的衣服和頭髮基本都溼了。

    喻繁進了房間,外套都沒來得及脫,頭上就多了一條毛巾。

    “去洗澡。”陳景深說。

    “你呢。”

    “回消息。”一路上手機嗡嗡地振,他沒看。

    喻繁拿著衣服進了浴室,陳景深立在窗前翻手機。沒什麼大事,幾條是羅理陽胡鬧,幾條工作問題。

    他簡單回了幾句就扔開手機,打算去把在客廳擱了不知多久的箱子給拆了,浴室門嘩啦一聲劃開。

    “陳景深,”喻繁聲音懶洋洋的,“遞下衣服,桌上。”

    陳景深拎起衣服伸去。

    喻繁沒接。他靠在門沿,溼淋淋的頭髮沾在白淨圓潤的肩膀上,在半開的門縫裡抬起眼皮直直地看他:“消息回完了?”

    “嗯。”

    喻繁挑了一下眉,然後沒了聲。

    他們總是這樣。平時在說話間隙對上視線,都會莫名其妙地湊在一起碰一下嘴唇,更不用說在充滿熱氣的氳氤白霧裡安靜地對望。

    沒撐幾秒,陳景深把衣服扔回桌上,把浴室門撐大,偏臉下去跟他接吻。

    陳景深踩進淋浴池的時候,喻繁整張臉都顯得很疑惑。

    陳景深調了一下水溫:“水不夠熱,洗完感冒。”

    “我24歲,不是74歲,免疫力沒那麼差。”喻繁說。

    陳景深好像模糊笑了一聲,水聲太大聽不清楚。他轉過身來,挑眉:“這什麼表情?”

    “陳景深。”喻繁皺眉,“你怎麼跟你公司裡的人都不一樣?你是不是都趁別人工作的時候偷偷健身?是不是太陰險……”

    陳景深聽不下去,低頭把人親住了。

    水溫漸高,喻繁一邊覺得燙,一邊覺得後背的牆壁冰得讓人哆嗦。

    忽然被鬆開,喻繁半眯著眼皺眉:“幹嘛?”

    “再過幾天。”陳景深說。

    喻繁瞬間明白過來,他踩著陳景深的腳,沒用什麼力氣:“陳景深,我要說幾遍,你真的很普通,我真的不痛了。”

    “……”

    陳景深把他頭髮往後撥,露出他整張臉:“家裡沒東西。”

    “我褲兜裡有。”喻繁朝盥洗臺上揚了揚下巴。

    “……”

    看出陳景深眼睛裡的情緒,喻繁很酷地揚眉:“陳景深,你真以為我去接你下班什麼也沒準……”

    話沒說完,又被抓起下巴親住。

    喻繁背脊抵在牆上,視線很模糊。

    熱水滑過每一寸,喻繁喉結滑了一下,伸手去捧陳景深的臉。

    水流潺潺落進陳景深的髮間,再從發縫滑落,經過他的鼻樑和唇,還有一些沒入了他的眼睛。陳景深眼睛黑深,眼底被熱水刺激出一道隱約的紅,最後再順著眼眶滑落。

    看起來像在流淚。

    有一瞬間,喻繁覺得自己後背抵的不是牆,而是他家那扇古老陳舊的木門。

    陳景深當時哭的時候是這模樣麼?也有這麼多眼淚?平時什麼破情緒都藏得很死,怎麼偷偷哭還能被一個小妹妹發現。

    丟不丟人。

    小時候愛哭,長大還是一樣。

    喻繁心臟痠軟,很輕地咬了下牙,伸手去抹他的臉。他把陳景深眼下的水擦掉,揉他的眼睛,把他貼在額上的頭髮抹亂。動作很重很認真,卻好像怎麼都擦不完。

    “陳景深,以後別哭了,你這樣很醜。”他扔出一句命令。

    陳景深微怔,又很快垂下眼皮親他,口吻冷淡:“以前不是讓我哭一個給你看?”

    以前?

    喻繁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說過:“現在不想了。小時候已經看煩了。”

    陳景深動作一頓,沉默地看他,片刻才問:“……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早記起來了,眼睛這麼小。”喻繁伸手去碰他眼皮,赤紅著耳朵沒什麼表情地說,“陳景深,別停。”

    -

    陳景深覺得他男朋友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在某些事的時候總是很坦蕩,怎樣都行。但一被他握住脖頸間的紐扣,整張臉就會奇臭無比,嘴硬得彷彿他們是在打架。

    外面雨雪還在下,他們家在高層,陳景深沒拉窗簾,旁邊便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陳景深。”喻繁趴在枕頭上聽他敲代碼,沒什麼情緒地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過幾年肯定會禿,所以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沒,說了我不會禿。”陳景深說。

    喻繁沒應,肩膀抵在他腿側,呼吸溫熱輕緩。

    陳景深沒忍住,停下手指剛想去摸他頭髮,身邊人忽然很啞地又叫了一聲。

    “陳景深。”

    陳景深嗯了一聲。

    “你怎麼突然想當程序員?”

    陳景深垂下眼看他,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他另邊手也停下,冷淡認真地答:“因為難。”

    “?”喻繁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腿。

    “越往深學越難,節奏也很快,覺得自己無時無刻都在跟全世界比賽。”陳景深說,“所以敲代碼很打發時間,不會分神,不用社交。”

    奇怪的理由到了陳景深身上好像就不奇怪了。

    “你家那隻狗呢?”喻繁說到這頓了一下,掙扎地側著支起神,手肘撐枕頭上,伸手去抓陳景深下巴,“不對,陳景深,你他媽六年級養的狗,給他取名叫繁繁?什麼意思??”

    “……養在家,我這幾年住的地方都不讓養大型犬。”沒想到陳年老賬這時候翻,陳景深想了想,沒想出辦法,於是添油加醋地解釋,“我不是膽小麼?你不在,我只能養他壯膽。”

    “……我明天就買只王八,叫深深。”

    “可以。”陳景深舉起自己的手,“你管它叫深深也行。”

    “……”

    一句突如其來驚天動地的黃腔。

    床頭那盞昏暗燈光下,喻繁的臉火燒似的紅一片,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張口罵人。

    陳景深甚至已經準備好被鎖喉的準備,但他男朋友卻遲遲沒張口,只是在燈光下看他。

    過了很久,陳景深偏頭想吻他,捏著下巴的手忽然緊了一些。

    “陳景深。”喻繁又叫。

    “嗯。”

    “我家門口蚊子很多。”

    “……”

    陳景深默了默,終於覺出喻繁今晚哪裡不對。剛才浴室裡就發現了,一直揉他眼睛,他眼下估計都白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