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子貝 作品

第80章 第 80 章

    喻繁一動不動, 把陳景深剛才每句話一個字一個字拆開,在腦子裡反覆咀嚼、理解。有點恍惚,又喘不上氣, 呼吸的起伏都輕了很多。

    陳景深說的事,樁樁件件都是他做的, 所以陳景深嘴裡的那個男朋友……

    喻繁茫然呆滯地睜大眼,那點都要溢出來的酸勁剛倏地退卻, “分手”二字又刀似的往他身上扎。

    這兩字但凡說得出口,喻繁當年都不會一句話沒說就刪了陳景深微信。那天他刪誰都乾脆利落,唯獨對著陳景深的對話框發了很久的呆。他看著陳景深的每一通語音電話打來又熄滅, 看著陳景深發了好多條“在哪”、“喻繁”, 拖了一天一夜, 直到高鐵到站,他拎著行李下車,才驅動手指去按下那個刪除鍵。

    六年前說不出口的字眼,現在依舊堵在喉嚨。

    而且……

    喻繁低低叫了一句“陳景深”, 迷茫又不解:“……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去過?”

    陳景深沒說話。喻繁想起什麼,抓陳景深衣服的力氣一下又重了很多, 指節全都泛白,他緊緊看著陳景深,明明心裡隱約已經有答案,但還是不敢相信地問出口,“你朋友說,你每個節假日都去找男朋友……陳景深, 你找誰?”

    陳景深還是沉默。

    從何說起?

    說他高三每週都要去那棟老房子四五次, 在外面做題刷卷子,被保安驅趕才走?

    說他畢業後給那棟老房子的上下左右戶人家都留了聯繫方式, 讓他們在看到鄰居回來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還是說他這幾年,把之前他給喻繁劃出的每一所學校都逛了個遍,他對喻繁最喜歡的那所學校比對自己上的江大還熟,然後又去了周邊最近的幾個城市鄉鎮,滿頭扎進海里撈了很久,連針的影子都沒碰見過。

    做的時候沒知覺,講出來又似乎太沉重了。漆黑的房子安靜了許久,久到喻繁沒耐心,要張口催他說話的時候,陳景深才終於開口。

    “找你。”陳景深說,“在等你。”

    猜想被落實,喻繁心臟像被陳景深抓在手裡,登時酸得發苦。

    他走的時候一句話沒留,一個人也沒說,陳景深去哪裡找?

    喻繁沒力氣再攥住什麼了,他鬆開手垂在一邊,在黑暗裡叫了一聲:“陳景深。”

    “嗯。”

    “你是傻子嗎。”喻繁聲音有點抖。

    “就當我是吧。”陳景深捏著他的脖子低頭吻他,吻到一片潮溼的酸澀。

    陳景深手指撐在喻繁下顎,把他的臉頰抬起來跟自己接吻。陳景深親得很深,攪著喻繁的舌尖和那顆尖牙,發出密密灼灼的接吻聲。喻繁被親得全身發軟,狼狽又羞恥地吞嚥,快在心跳裡窒息。

    他們在狹窄的沙發裡緊密地擁抱、交換體溫,在陰涼的颱風天依偎取暖。

    陳景深把人放開,抬起手指幫喻繁擦掉嘴角溢出來的唾液,抵著他的鼻尖,不知道問了第幾遍:“過得好嗎?”

    喻繁被酒精和洶湧的情緒包圍,啞聲說:“不好。”

    陳景深又偏頭下來,在細細碎碎的吻裡低著嗓音問:“這麼多年,有沒有想過我?”

    喻繁被親得只能模糊地“嗯”一聲,然後又點頭。想,每天都想,想得全身疼都會想,做夢也會夢到,本來沒打算讀書的,翻到你給我寫的筆記,還是又繼續唸了,會百度你想上的那所學校,又不敢搜你名字。“要跟我分手嗎?”

    喻繁痛苦地閉眼,邊吻他邊說:“……不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