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繼母

    王言卿一張小臉素白,她頓了片刻,低聲說:“我懷疑,梁榕可能已經遇害了。”

    陸珩輕輕挑眉,虛心問:“何出此言?”

    王言卿瞥了陸珩一眼,毫不留情戳穿了他:“不要裝,你早就發現了。”

    被看出來了,陸珩也沒有不好意思,坦然地點頭承認:“沒錯。但我更想知道卿卿是怎麼發現的。”

    “梁文氏的破綻太多了。如果梁榕真的失蹤,她確實不知道梁榕去向的話,那她表現出來的應當是氣憤、牢騷,可是她乍一聽到錦衣衛上門,第一反應卻是恐懼。若沒有做虧心事,怕什麼呢?梁榕只是失蹤,她卻將梁榕的房間門鎖住,說明她知道這個人不會回來了。當我問起梁榕十七那日的去向,她屢次用帕子遮擋臉部,而且不自覺地捏手指。一切跡象都說明,梁榕並不是出門訪友,他極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陸珩點點頭,問:“如果是人命案子,判斷死亡時間和死亡現場就尤其重要。依卿卿之見,這兩樣分別在哪裡?”

    王言卿微微沉吟,壓低聲音說:“死亡時間我不敢確定,但我懷疑,梁榕是在家裡遇害的。”

    “哦?”陸珩回頭,饒有興致地看著王言卿,“梁家好幾個人都看到梁榕清晨出門了,之後再沒有回來。你怎麼知道不在外面?”

    “還是多虧了梁文氏,幫我一樣樣排除的。”王言卿說,“梁文氏一遍遍強調梁榕像往常一樣出門,家裡沒有發生矛盾,她重複這麼多遍,說明她心裡很在意這件事。她想將我們的視線從梁府轉移出去,暗示我們梁榕是在外面出事的,因此我將目標鎖定在家裡。陳禹暄提出去梁榕的房間看看時,梁文氏緊張的舔嘴唇,我便懷疑梁榕的房間裡有什麼。她開鎖時,身體朝著梁榕寢室的方向,全程刻意用背對著書房,後來她發現我們在書房時,緊張的聲音都變了,所以我才確定,梁榕書房就是案發地。”

    陸珩定定望著王言卿,不動聲色從她冷靜的眼、挺拔的鼻、纖薄的下頜線掃過。他本來只是試試,沒想到,她給他的驚喜比預料中大多了。

    陸珩慢條斯理地開口,問:“可是,有人看到梁榕出門,你卻說梁榕在家裡遇害。既然如此,梁榕出門如何解釋?”

    王言卿眼眸漆黑,點綴在她素白的臉上,像墨玉一樣瑩潤生光,她停頓了一會兒,猛不丁說:“我懷疑那天出門的,並不是真正的梁榕。”

    陸珩挑眉,不緊不慢地問:“哦?”

    “丫鬟說梁榕那天很早就出門了,而且途中沒有和別人說話,看丫鬟驚詫的語氣,這在以往應當是很不常見的事情。一個人的行為一般不會改變,除非那個人不是他。假扮梁榕之人必是兇手,兇手如此大費周章作秀,多半是為了遮掩某個時間。於是我試著詢問十一月十六,結果,梁文氏想都不想,就把那天梁榕的行程說了一遍。”

    王言卿沒說完,陸珩就開始笑。王言卿朝旁邊瞥了一眼,不高興道:“你笑什麼?”

    陸珩不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湛然生輝,此刻因為笑盈上一層水光,那雙桃花眼越發晶瑩瀲灩,燦若星辰:“所以,你才問梁文氏,繼子晚上什麼時候睡覺?”

    陸珩當時聽到王言卿問這句話的時候就要笑死了,也虧她敢說。王言卿當時一心想著追查線索,並沒有多想,誰知道他們往這個方向發散。此刻被陸珩點出來,她惱羞成怒,本著臉道:“你還聽不聽了?我不管你了。”

    陸珩趕緊忍住,哄著王言卿道:“好好,怪我思想齷齪,我不說了。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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