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怔了一下,跟著拍了拍旁邊的黑熊教母。黑熊教母抬眼望過來,看上去毫不驚訝,反而衝著李雲揮了揮手。

    “來了啊——”她一邊揮手一邊大聲跟李雲說話。空氣中還飄蕩著“人生路,美夢似路長”的歌聲,李雲不得不又往他們的方向靠了一些。

    “嗯!”他有些侷促地往四周看看,同樣提起聲音回了一句,“你們現在在幹嘛?”

    “在唱歌啊!”徐徒然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要來一首嗎?”

    語氣坦然的好像這裡根本不是什麼詭異樹林,就是一個ktv包廂。

    李雲:……

    好吧,現在這個場景給他的感覺已經徹底和“密教儀式”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思索片刻,沉默地衝著徐徒然比了一個拇指,然後點了點頭。

    唱,怎麼不唱。來都來了,就當團建了!

    恰在此時,茶室女子的《倩女幽魂》剛好唱完。那半樹人立刻踩著好幾個小花盆,吧嗒吧嗒地跑去了她那邊,從她手裡取過了一支卡拉ok筆,又一路小跑著給李雲送了過來。

    李雲這才知道記先前那種全損音質般的音效是從何而來,饒有興趣地將那隻唱歌筆拿在手中研究了一下。半樹人趁機開口,給他迅速講了一下這筆的使用注意事項。

    總結起來就是三點。第一,選曲要撿著戳人心窩子的唱。第二,只能唱這筆內本就有存的歌。第三,如果唱得不舒服了,立刻停下,換人繼續。

    李雲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手指在筆身上輕輕按著。目光緊盯著液晶屏上不斷切換的歌名。

    楊不棄見狀,開口確認:“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一個。”李雲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

    “請問你們這曲庫裡,有黃梅戲沒有?”

    楊不棄:“……”

    *

    李雲其實不記得自己和黃梅戲有什麼關係。但他本能地覺得,自己是會唱的。就像其他人可以信口唱出那些老歌流行歌一樣。

    遺憾的是,唱歌筆的曲庫裡並沒有這種儲備。李雲連切了幾首,最後只好和布丁頭一樣,也唱了一首《我是小小鳥》

    因為他對這首的歌詞不是很熟,徐徒然又額外提供了一支紅鋼筆,同樣是由楊不棄傳遞過來。這筆也很神,能一個一個地吐出墨水字,李雲對著空中的字跡很不熟練地唱,更有種回到文明社會k歌現場的錯覺。

    就在他唱歌的同時,楊不棄又悄悄回到了徐徒然旁邊。將握在手裡的小粉花拿出來,放到了徐徒然的揹包上。

    被他握了一會兒,小粉花又恢復了些許活力,自行拉開揹包拉鍊鑽了進去。徐徒然低頭看了看它,有些奇怪道:“它剛才怎麼了?”

    “應該受那些歌影響了。”楊不棄不太確定地回答。不過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解釋。

    事實上,不僅是小粉花。他聽那筆放歌放久了,心情也有些無可避免地低落。想來應該是那支唱歌筆威力夠強,覆蓋範圍也大,哪怕他們不是演唱者的主要攻擊對象,同樣要受到少許波及。

    相比起來,人類所受的影響似乎就要小些。楊不棄方才一直承擔著四處給人遞筆的工作,根據他的觀察,除了那個叫喬風的大個兒和方小可有些情緒波動,眼眶泛紅之外,別人都還算是冷靜。

    當然,最冷靜的還是徐徒然。從真正困住那些大熊開始,她的表情就一直沒什麼變化,按說應該讓人覺得很穩,楊不棄卻無端有些擔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李雲一曲唱完後,他趁著去交還兩支筆的機會,又試著碰觸了下徐徒然的手掌。緩了這麼久,她手上的紅印子明顯淡去不少,掌心也回了些溫度。這讓楊不棄放心不少。

    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一直盯著符文中心的徐徒然繃起了身子。

    “成了。”她低聲道。

    楊不棄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果見符文陣中一片白色湧動——所有的大熊,都已經變成了白色。

    徐徒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楊不棄明白她的意思:

    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他配合地點點頭,拿起兩根石矛,往符文陣的方向靠了一靠。徐徒然則舉起唱歌筆,藉著其中的麥克風功能對其他人說話,帶著沙沙雜音的聲音在林子裡迴盪:

    “各位注意各位注意——記接下去,按照計劃行動——”

    說完,將唱歌筆一揣,再次看向符文陣的方向,深吸口氣,兩手向下一按——

    喀啦的冰碎聲,在靜謐的林間響起。

    正彼此緊挨抱團縮頭的大白熊們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齊齊抬起頭來。

    徐徒然無聲抬眸,同樣的碎裂聲又接二連三響起,彷彿一重重厚重大鎖,正一個接一個地打開。

    ——終於,伴隨著最後一聲脆響,符文陣中清出了一條道路。從陣中直直導向外面。

    徐徒然呼出口氣,拍著手起身,淡漠地看向陣內的一堆熊。

    大白熊們同樣沒有表情地回望,宛如一群茫然的傻狍子。

    徐徒然:“……”

    大白熊:“……”

    默了片刻,她忍不住拍了下額頭,用力朝著外面一揮手:“走啊。不走等著我那你們抓起來燉湯嗎?”

    這話一出,大白熊們終於反應過來。捧著臉頰齊齊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叫,胖胖的身軀彼此碰撞推搡著,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去。

    徐徒然:“……”

    “絕了。”她搖了搖頭,順手從面前衝過的白熊群裡揪出一個,強行拖了出來,往旁邊一甩。早有準備的楊不棄立刻跟上,以石矛將它與其它熊隔開,跟著又從身上抽出幾根樹枝條,將對方兩腳一捆,直接推進了旁邊的車斗裡。

    捕捉完畢,再看徐徒然,人已經跑進了空無一熊的符文陣裡,正從地上一根一根地撿石矛。

    這些石矛,是原本那些精英版大黑熊隨身攜帶的。黑熊被漂白,這些東西它們自然再帶不了。這次落下足有五六根,徐徒然兩隻手拿得都有些吃力。

    楊不棄:……

    “那什麼。”他脫下外套將大白熊的腦袋罩住,試探地開口,“其實沒必要撿那麼多吧?”

    “怎麼沒有?”徐徒然理直氣壯,“我們好多人呢,不拿浪費。”

    說完,順手將剛剛撿起的一根向外拋出。楊不棄順著看過去,只見石矛啪地一下插在地上,轉瞬又被另一隻手拔了出來。

    “給我的嗎?”茶室女子將石矛拿在手裡,莞爾開口,“多謝了。”

    “沒事。多個輸出多個戰力。”徐徒然無所謂地直起身來,“其他人還在嗎?在的話一起來分。”

    茶室女子向四周環視一圈,輕輕搖了搖頭:“很遺憾,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有些是追著離去的白熊離開,有些則是在移動的過程中不慎與其他人靠得太近,直接被傳送走了。

    徐徒然漫不經心地點頭,抱著一堆石矛走出符文陣。楊不棄努力將掙扎的白熊往車斗裡按,輕輕蹙起了眉:

    “這麼快就走散了,等等確定能順利匯合嗎?”

    “……”楊不棄琢磨了一下,仍是有些不放心。

    “明明是集體行動,卻只能自己一人趕路。這樣多少會讓人有些動搖吧?”

    尤其趕路途中,可能還會遭遇到剩餘黑熊的追殺,偏偏身邊連一個陪伴的人都沒有——萬一有人心志不堅,就這麼打了退堂鼓呢?

    這次回答的卻是那名茶室女子。她動作利落地將石矛插在地上,取出一根皮筋將長髮紮起,面上笑容依舊溫婉:

    “當你知道有記其他人正出於同一個目的,與你朝同一個方向奔跑時,這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陪伴了。看不看得到對方並不重要,因為你心裡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說完撿起地上石矛,轉身迅捷地離開,身影眨眼便隱沒在密林之中。同一時間,徐徒然已經自說自話地從楊不棄腰上揪了一根沒用完的枝條,利落地將一把石矛捆上。

    “我之前就已經和他們打過招呼了。如果有人沒能在我過去之前抵達行刑場,我反正是不會等的。”

    她信誓旦旦地說著,將一捆石矛往肩上一甩:“走吧。抓緊時間。”

    楊不棄:“……”

    “你下次別揪這裡的樹枝。癢。”他輕聲咕噥著,轉頭推起手推車,快步跟在了徐徒然的身後。

    *

    因為徐徒然本身就已經拉走了行刑場以南大部分的黑熊,因此他們這一路上,並未在遇到更多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