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捉蟲】

    “誒,怎麼?”陳大壯警覺性很高,“你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楊不棄頓了下,搖了搖頭,“就是剛才,隱隱有種感覺……但我也說不清。”

    他往對面深深看了眼,思索好了一會兒,卻再抓不住剛才那種玄妙的、稍縱即逝的感覺,只得與陳大壯一同離開。

    同一時間,柵欄另一邊——

    “徐徒然?”朱棠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徐徒然仍站在食堂樓下,不由感到有些奇怪,“怎麼了?有情況?”

    “……不清楚。”徐徒然默了幾秒,搖了搖頭,“就剛才好像感覺到了什麼……”

    她有心想再湊過去仔細感受下,不過附近的保安已經氣勢洶洶地瞪過來了。徐徒然無奈,只能暫時按下心中好奇,轉身往教室走去。

    思學樓這邊兩個班,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三樓。其餘教室不是充作他用,就是乾脆空著。新入學的三人都被分到了二班,和方醒一個教室,才剛進教學樓,就有戴著眼鏡的同學迎了過來。

    “你們好,我是二班班長。新入學的同學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領文具。”

    她乾硬地說著,點了三人的名字,帶著她們往前走,看都不看旁邊的方醒。方醒原本想自己去教室,忽然想起一事,趕緊追了上去,扯了下徐徒然的衣服。

    “戒指,摘掉。”她用口型向徐徒然示意,“小心被查!”

    徐徒然:“……”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才想起小指上還戴著系統給的尾戒——這東西她戴太久了,習慣得就像身體一部分。要不是方醒提醒,她還真不容易記起來。

    不過校規裡,有規定學生不許戴首飾嗎……徐徒然眸光微轉,想想還是依言先將戒指摘下,放進了口袋裡。

    帶路的班長顯然也是“不正常”的學生之一,走路時的僵硬顯而易見。她將三人帶到一間空教室,取了些筆和本子遞過來,遞出時慢騰騰地念了三人的名字,唸到“爸爸”二字時面不改色,徐徒然腦中也沒有作死值的提示音響起。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在將本子收進書包時,刻意扯開了一張包裡的銀色色紙。

    下一秒就見跨出門的班長左腳拌右腳,咚地一下摔了下去。

    原來如此。看來這傢伙的等級比宿管低。而且還低不少。

    徐徒然在心裡做出判斷,若無其事地將銀色色紙包好,拉上拉鍊,出門時還順手扶了班長一下。

    摔在地上的班長一臉茫然,在被攙起時,甚至冷冰冰地說了聲“謝謝”——給徐徒然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進入教室,正是早自修時間。不過這學校水得很,也沒什麼人組織早讀。只有零星幾個學生,在一本正經地讀著讚美詩一樣的東西,聲音稀稀拉拉的。

    這個閱讀似乎並非強制。大部分學生都視若無睹,有的趴在桌上休息,有的自己在本子上塗塗畫畫,沒什麼人交流,認真學習的更少,只有作為真高三生的方醒,在抓緊時間刷題。

    徐徒然三人被安排在教室角落,方醒的隔壁一排。三人坐下後也沒閒著,不是繼續研讀校規,就是繼續觀察班級裡的成員。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迎來了正式的上課。

    據方醒所說,這學校一共就四門課。數學、語文、體育、音樂。每天上午下午輪流上一遍。此外晚上還會安排晚自修,自修期間將由任意老師過來盯著,除了要出去打掃衛生的值日生或是另有責任的班委,其餘人都必須在場。

    每個科目的老師在自己課上,都有著絕對權威,不容其他老師挑釁。但對於學生,他們也不能為所欲為。除了正常的課堂互動外,老師在課上能直接調動的,只有班委。

    此外,老師不能強迫學生執行指令、不可沒收學生私人物品、不可花費超過五分鐘在與教學無關的事情上。

    ——和宿舍條例一樣,這部分規則,也是僅在“老師不可信任”的前提下生效。徐徒然特意留意了這一部分,甚至還認真在本子上抄了一遍。

    而在課後,除了身為班主任的數學老師外,任課老師將不能再對班委發出任何指令。

    說來也怪,思學樓兩個班,班主任都是數學老師。

    徐徒然一開始還不太理解,而隨著一上午課程的結束,她逐漸找到了原因——

    或許是因為,在這些老師裡,數學老師就是最強的。

    一大例證就是,他們在點到自己名字時,所增加的作死值。

    徐徒然記得很清楚,在上課之前,一共三個非人存在都稱呼過“爸爸”這個名字。其中班長叫名字不漲作死值,宿管漲四十點,而負責報到的行政處老師,一次能漲五十點。

    而一個上午,語文、體育、音樂、數學四門課輪著上下來,靠被點名拿到的作死值,哪個都比五十點高。其中語文老師能帶來七十點,體育和音樂老師都只能帶來六十點。

    數學老師最高,點一次名就給九十點,傲視群雄。

    不僅如此——在上課時,徐徒然身上還總會偷偷帶一些靈異物件。在教室上課時,就藏在桌鬥裡。體育和音樂課時,就隨身放在口袋裡——不過因為口袋容量有限,她能隨身帶的,只有維生素小藥瓶,和一個永晝傾向的狐狸擺件。

    即使如此,體育老師和音樂老師的受影響程度,也要比其他人明顯。體育老師上課上著上著就陷入呆滯,音樂老師則乾脆打起了瞌睡。

    語文老師是個禿了頂的中年男人,光禿的腦袋上鼓著明顯的經絡,頭大到充滿違和。

    徐徒然在他的課上一共放出了火災手電筒、混亂鏡子、維生素藥瓶和狐狸擺件四件。東西一多,“撲朔迷離”的效果自然加深,班長和另外兩人人還在課上就直接開始了互毆——場面一時熱鬧無比,連在底下偷偷做卷子的方醒就被驚得抬起頭來。

    那禿頂的語文老師卻還能大致維持著鎮定,只是寫的板書都顯得亂七八糟,說話也變得有些顛三倒四……然而總體來說,並沒有非常失態的地方。

    雖然按照方醒的評價,這個老師的板書本來就很差勁。思路一點都不清晰。放條沾著墨水的蟲子上去爬,估計都寫得比他好。

    對此,徐徒然只能表示,畢竟都在這鬼地方教書了,要求也別太高。

    而輪到數學課時,她為了檢驗效果,依舊選擇了一次性放出四件套。

    上節課打架的班長和另外兩人已經被罰去外面反思,課堂裡安安靜靜的,只有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的聲音,有規律地響起。

    徐徒然緊張地盯著黑板前的人影,那個剪著利落短髮的女老師卻像什麼感覺都沒有,只面無表情地往黑板上抄著題。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咔噠”一聲,粉筆斷裂。數學老師望著黑板上的題目,忽然誇張地歪了歪頭。

    “這道題,我是不是寫錯了?”

    她低聲說著,似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卻很清晰地傳遍整個教室。

    正在偷摸寫自己題目的方醒條件反射般抬起頭來,快速掃了遍黑板上的題目,明顯一怔。

    似是注意到她的神情,數學老師平靜看了過來:“方醒同學。你看出來了嗎?能告訴我,我錯在哪兒了嗎?”

    方醒:“……”

    在被點名的瞬間,太陽穴泛起針扎一般地疼痛。她侷促地站起來,小心開口:“那個,老師你……從第二行起,就代錯了數。”

    “……噢。”

    數學老師轉頭又盯著黑板上的式子看了會兒,恍然大悟地點頭:“所以我確實錯了。”

    她側頭看了眼方醒,揮手讓她坐下:“勇於指出老師的錯誤,給你加一分。”

    方醒如釋重負地閉眼,孰料下一秒,又聽那老師道:“但你對老師沒禮貌。扣三分。”

    “……”方醒難以置信地抬頭,一臉蒙圈。那數學老師卻沒再管她,優雅轉身,目光緩緩在教室中掃過。

    最終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徐徒然身上。

    微微眯起眼睛,她不緊不慢地朝著徐徒然走了過去。

    “爸爸同學。”她面不改色地念出了徐徒然胸牌上的名字,“能告訴老師,你的桌鬥裡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