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章賊人休走




    但凡見過那一戰的,都不能說他項北是弱者。



    可親見那一戰的畢竟是少數,天下人所聽聞的,只有排名。



    人所共知的是——



    大楚項氏的項北,黃河之會內府境八強而已。



    天下六大強國裡,景國天驕棄賽不提,五大強國,只有一個強國天驕淪為八強。



    那就是他項北。



    他怎能不知恥?



    他怎會不努力?



    觀河臺之後,他苦修未輟,汗繼以血。自問是沒有辜負歲月的。



    然而黃粱臺前一戰,差距……竟然拉得更開了。



    此時此刻他握住蓋世戟,不得不承認,削掉姜望三成神魂本源,對他來說有足夠的誘惑力。



    因為天生重瞳,他的神魂之力其實絕不比姜望弱。只是由於通天宮對神魂的保護,極大削弱了入侵者的神魂力量,才有了觀河臺上那一次神魂交鋒的慘敗。他也因此不敢再攻入姜望的通天宮裡。



    姜望也同樣不敢入侵他的通天宮。



    當然,在神魂之外佔盡優勢的姜望,也不必做此選擇。



    如果今時今日,能夠成功在山海境裡殺死姜望,削掉其人的三成神魂本源。那麼他就有了足夠的神魂優勢,可以從容在這一個方向建功。



    天府秦至臻、絕巔黃舍利,他自問都有一戰之力,就算現在不如,之後也有奮起直追的信心。



    唯獨是如今同樣成就了天府的姜望,他確定自己在神臨之前,已再無戰勝對方的可能。



    這個人已經在內府層次走到了盡頭,走到幾乎不可能再超越的地步,然後才成就外樓。



    他怎麼追趕?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



    項北低頭看到水中的倒影,猛然一驚。



    不由得質問自己——



    你項北何人也?



    什麼時候起,竟然會把勝利的指望,放在削弱對手身上?



    你真的被姜望打服了,打怕了嗎?



    心緒波動,水面隨之留紋。



    一圈一圈的漣漪泛開來,再不肯平靜。



    太寅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細節,但是並不勸導,而是很有經驗地直接下達指令:“不要胡思亂想了,已經找到姜望他們,做好戰鬥準備。”



    作為一個優秀的兵家修士,項北就算心裡有一萬分的動搖,也絕不會在具體的行動中影響戰友。因而只是往前一步,踏定水波,用驟然平靜的水面,回應了他的狀態。



    太寅仍看著七星羅盤,五指掐動如飛:“他正在快速移動,不知要去哪裡,我看看能不能堵在他前面,先一步布好法陣……等等,他好像往這邊來了!”



    項北凝神不語。



    又過了一陣,太寅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又改變方位了?”



    他忍不住問項北:“你說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跑過來跑過去,到底是想幹什麼?”



    “也許在與人廝殺?”項北謹慎分析。



    太寅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這麼說的話……倒真的很像是在追殺誰。會是哪方呢?”



    “計劃還進行嗎?”項北只問。



    說起來,雖然他們兩個是下定了決心要在此解決姜望,但對姜望的信心,也的確比別人更足。



    這次來參與山海境的,都算得上是年輕一輩的強者。



    但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是姜望在追殺別人,而沒有去考慮,是不是哪方天驕在追殺姜望。



    一個是真正把姜望當做敵人,研究過不知多少次,一個是真正和姜望交過手。他們是最能夠明白姜望的強大的。



    “為什麼不呢?有幫手的話,計劃更容易成功了。”太寅看了項北一眼:“你不必想太多,就算我們只是在山海境裡尋寶,也需要清除競爭對手的,不是麼?埋伏他,是一種重視,但不代表畏懼。”



    項北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不行,他這麼到處亂飛,無法準確判斷落點……”太寅當機立斷:“你在這裡埋伏,我去引他過來,就用咱們現在佈下的這個法陣解決他。一旦入陣,你即刻引發!”



    不待項北迴答,其人已經彈身而出,循著七星羅盤所顯示的方位,疾飛而去。



    勢如驚鴻,足見殺機之烈。



    對夏國來說,能夠削掉齊國第一天驕的三成神魂本源,可當得大功一件。



    對太寅自己來說,家仇國恨,終要一步步來雪。



    水波之上。項北握戟獨立,氣息漸斂,而其勢愈凝。



    他已經掃平了雜緒,在壓制自身、積蓄自身,等待那石破天驚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