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章 彈指三十年




    一者病死,一者痊癒。



    像是過去和未來,同時存在。



    ……



    ……



    照衡城,王宮大殿之中。



    朝臣都已經退去了。



    陽國國主陽建德半蹲著,親自在地上撿拾著什麼——那是一些衣衫飾品的碎片,材質依稀可見華貴。



    血肉之類自然是不會剩下的,留下的這些碎片也都是碎片的主人自己在掙扎中損毀。



    太監劉淮便一直候在旁邊。



    陽建德一邊撿,一邊隨口問道:“玄策呢?”



    劉淮躬身道:“他既不在照衡城,也不在倉豐城,不知去了哪裡。局勢現在太亂,奴才還需要一些時間……”



    “算了。”陽建德直起身來,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片握在手心,淡淡道:“陽氏落到今日局面,皆孤之罪。若能留一個血脈,也是好的。”



    “時至今日,哪裡怪得了陛下?”劉淮眼淚流了下來:“早在三代之前,陽國便已為屬國。先君在時,將陽國最後一支強軍也葬送了,王都也不得不改名為照衡。擊敗夏國之後,齊國在東域已經沒有對手,我們陽國又在臥榻之側……陛下登基之後,面對的便是如此局面。縱是陛下文韜武略,不輸於人,又哪有回天之力?”



    “照者,明光也,即我陽氏。衡者,穩定也,即乞時局。說得好聽,無非是苟延殘喘。”



    陽建德嘆罷,擺了擺手:“孤不成器,孤的兒子也不成器。就不要再把責任推及孤的父王了。”



    他走了幾步,將左手攥著的那些碎片放進劉淮懷裡:“好生收著。”



    待劉淮恭恭敬敬將它們捧住,陽建德才轉身往殿外走。



    大殿雖然華麗,卻有些昏暗,或許是宮殿太幽深,但燈不夠亮的原因。



    然而殿外卻是一片明光,日頭燦爛。



    “擬國書,向重玄褚良乞降,加孤玉印,請他來宮城一敘。”



    陽建德邊走邊說。



    他的腳步並不快,一步卻邁得極遠。



    劉淮剛剛抬起眼睛,便看到自己的國君已經站到殿門處。



    那個並不算高大的身影,彷彿站在光與暗的分界點。



    前面是光明,但他不願走進。後面是黑暗,他也無法墜落。



    只有其人的聲音,恍惚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很清楚,卻也很遙遠。



    “孤要看看,三十年彈指已過,兇屠……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