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章 靜虛想爾




    所謂魔祖,究竟是魔的源頭,還是魔族的集大成者、將魔族託舉到一度席捲現世的強大存在?



    《滅情絕欲血魔功》、《七恨魔功》…為什麼那些魔功始終無法根除?餘北斗在斷魂峽對付的那一頭血魔,到底是什麼根底?



    按照《靜虛想爾集》的說法,祝由打破現世阻隔,才有魔潮席捲人間。所以說魔族是天外種族嗎?宋婉溪是水族,為什麼可以成魔?陽建德、靜野、宋淮,都是人族,為什麼可以成魔?



    知道了一些秘辛,反而生出更多疑惑。



    但《靜虛想爾集》終究是道學典籍,重點在於道門的修行之路,而非歷史記載,在這裡一直追問並不恰當。



    姜望微微垂首:“感謝解惑。”



    秦激也便略過這一茬,又繼續講述:“魔者,披麻之鬼。魔族者,逆亂之種!故以大道清源正本,應叫鬼神明之,於是撥亂反正。"



    講到這裡,她笑了笑:“想爾集上說,唯有道能消魔,所以從來道消則魔長,月滿則回缺。這句話我只認可一半。道能消魔。但能消魔者,非止於道門之道’。”



    “你的道也可以,我的道也可以。只要你足夠強大,兵法墨釋道儒…百家皆能。"



    她握住拳頭,輕輕舉起,很有氣勢地道:“故而,是力能消魔!“



    一時間掌聲雷動。



    顯然大家都感受到了“力”。



    真是文似看山。



    真是波濤如怒。



    好見解。



    好學識。



    姜望專心聽著秦瀲對道修的理解,其間還摻雜著一些道門標誌性道術的解讀和應用。



    以他如今的境界,很多東西都是一聽就懂,一點就透,是真個沉了進去。完全能夠理解秦瀲的精妙表達,能夠感受得到這位學宮常務講習的強大。



    道門作為超凡源流,自然有它浩瀚如海的底蘊。越是徜徉其間,越能夠發現自己的渺小。



    這種坐下來和很多同齡人一起聽課的體驗……姜望已經很久未有。



    以至於這一課結束時,他竟還有些恍惚。



    那些與鄰座的竊語,那些走神的時候,那一支長長的戒尺、通紅的手心,那些被罰抄的道藏…好像從來沒有離去。



    又好像從來沒有發生。



    除了他,還會有誰記得呢?



    “走啦!“



    重玄勝在背後戳了戳姜望。



    姜望回過神來,看到其他人都在退場,鳳堯姐姐也已經起身往外走。石臺雖是擁擠,但靠得最近的人,也離她有好幾個身位。



    李龍川和晏撫則是早已經溜得不見影了。



    “武安侯留步。“講臺上秦瀲忽然出聲:“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咱們再討論幾句。“



    重玄勝的手指在姜望後背再點了一下,算是提醒,便笑眯眯地起身往外走。



    人群仍在外湧,好像沒有誰在意這句話。



    但這些學員退場的速度,明顯都慢了下來,一個個耳朵豎得極高。



    已經走到石階旁邊的李鳳堯,略略回眸,看了姜望一眼。



    姜望趕緊站了起來。



    但還未說話,秦瀲又道:“李姑娘若是有興趣,不妨留下來一同討論。"



    “不必了。”李鳳堯淡聲回道。



    如霜的眸光收回去,就那麼走下石階了。



    彼刻萬里霞光,都在她身後。



    而她的側臉,是第二種絕色。



    “楷模啊,我輩楷模。



    藺劫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裡唸唸有詞。



    當然他並不敢念出聲來。小國出來的人,慣會察言觀色。來稷下學宮雖然不久,秦教習和那位九皇子的關係,他還是隱約有所聽聞的。



    武安侯有本事亂來,他可沒本事亂說。



    至於這裡面好像還有一個李鳳堯不敢想,不敢想。能在石門李氏族譜上自己改名字的奇女子,他在來臨淄前就做足了功課,是絕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說起來,武安侯在周雄之死上毫不居功,將殺死一位神臨的功勞盡數讓出,閻頗回去同他講過之後,



    他雖是佩服,卻也覺得就是一位絕世天驕會做出來的事情。不是特別了不起。



    但今天這一課,卻真是上得他五體投地。



    都說武安侯一意修行、無心女色,殊不知這才是返璞歸真的境界!豈不聞有一種釣法叫“願者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