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子酒 作品

第126章 、大結局

    不對勁, 這裡的情況很不對勁。

    因為萬骨鬼蜮跟南洲接壤的緣故,眾人都打算在南洲歇歇腳之後再做打算,但沒想到, 剛出萬骨鬼蜮的地界, 連新鮮空氣都沒呼吸一口, 他們迎面就撞上了烏泱泱的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紫衣的中年男子, 腳下踩著高階法器,面色嚴肅,本來是極具威嚴的相貌, 但是因為眼底的黑眼圈和頭上多出的幾縷白髮,硬生生讓人覺得有些頹靡。

    南洲的長老和修士們認出了眼前的人,眼神一亮,但是看到這人的模樣,心中又有些疑慮遲疑:“葉宗主, 您怎麼來了, 還是..還是這種模樣?”

    此人正是葉知安的父親,南洲問天宗的宗主。

    葉宗主挨個掃過眾人,眉宇間陰鬱漸濃, 他沒理會那人的問詢, 只是兀自看向淮歲, 混濁的眼珠中有暗芒閃過:“虞撫芷呢?她在哪?”

    “虞撫芷?”方才說話的長老一頭霧水,有些疑惑的問道:“您找她做什麼?實不相瞞, 她現今並不在此處。”

    “不在此處?”葉宗主一聲冷笑, “希望別是別有用心之人將她藏匿起來才好。”

    藏匿一詞用的太不友好,就算再遲鈍, 那長老也終於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宗主, 這是發生什麼了?”

    葉宗主尚未開口, 他隊伍中便有人上前幾步,情緒異常激動,眼中則是毫不掩飾的憤怒與厭惡:“你們被困在羅天大陣內,自然是不知道這五個月發生的事情,亦不知道虞撫芷的罪大惡極。”

    “罪大惡極?”琉卻遙脾氣最暴,原本找不到小師妹還被攔在這裡就挺不耐煩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紅口白牙的汙衊人,還真當他們是死的嗎?

    “小心點說話,空口白牙汙衊人,可是要遭雷劈的。”

    “遭雷劈?”聽了這話,有人更加憤慨,不由分說扒開隊伍,衝到了最前面:“雷已經劈了,神仙也來過了,她做的每件事都是證據確鑿。”

    萬骨鬼蜮試煉的修士們在危機剛解除的時候就被放出來了,之前還聽長老們對她又是誇又是讚歎的,直接就把她說成天神下界來拯救蒼生的,怎麼短短一會兒,風向就變得這麼快。

    “師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有南洲的弟子在葉宗主的隊伍中找到了自家師父的身影,便趁機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葉宗主之子葉知安亡故一事,你們可知道?”那弟子的師父頗為同情的看了葉宗主一眼,又道:“虞撫芷便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豈止啊,萬骨鬼蜮被封印的相柳殘魂逃出封印,在南洲土地上為非作歹,這些事都跟她脫不了干係。”一位修士咬著牙狠狠的補充,他的妻兒父母全被魔種感染,淪為只知道殘殺的怪物,雖然有可救命的菩提神樹,可他們原本就只是普通人,修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抵抗力又差,根本撐不到救援的時候。

    “諸位為何如此篤定?我跟虞姑娘一路同行,並未見到她有任何怪異舉動,況且是她幫我們破開羅天大陣,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說話的是展皙,他們雖然被關在道域中,但是並非什麼都不知道,通過道域主人,他們可以清晰的感知周圍發生的一切。

    明明就是虞撫芷的那一劍,他們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不錯,你們可不要空口白牙汙衊人。”言星辰立馬跟道,雖然虞撫芷厲害的有些離譜了,但是好歹是並肩作戰過的,他相信虞撫芷的人品。

    “若單單是青梧的弟子,她斷然是做不到,可如果,加上上界罪□□號呢。”葉宗主微微閉上了眼,又想到自己兒子慘死的一幕,一股熱血直衝頭腦,果決的睜開眼睛:“是她害了我兒。”

    這還是他們所熟知的修真界嗎?怎麼試煉一次之後,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聽不懂了。

    “還是讓我來說吧。”隨著話音落下,一個白衣少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是菩提神樹的守護者之一,南洲的修士對容苼印象不錯,聽到她要說話,便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時日裡,南洲爆發了一次魔潮,讓南洲損失慘重,元氣大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相柳。

    相柳不知是何原因從萬骨鬼蜮的封印中逃脫,扮做空無真人的模樣騙取問天宗的信任,才讓他有機可乘的灑下魔種。

    雖然南洲被種下菩提神樹,加上其他三洲派遣弟子來救援,但是魔族攻勢來勢洶洶,一時間還是難以應對。

    正當南洲沉浸在一片惶惑之中時,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直接劈向那相柳殘魂,讓他魂飛魄散。

    不消多時,南洲天空忽然出現一份天書,上面不僅說明此事緣故,還提及了相柳是被上界一位神君失手放入靈蘊大陸,那位神君死在了封印相柳途中。

    原本這事就此結束,然而從相柳殘魂中又得知,那神君是為了逃避罪責才假裝被打散神魂,實際上跟封印在萬骨鬼蜮中的相柳殘魂串通一氣,欲意藉助南洲散播的魔種修補魂魄,然後藉機逃離此界。”

    “你們說的那位神君,該不會就是虞撫芷虞道友吧?!”修士們心思活絡,前後一聯想,頓時推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而後在有人仔細回想:“不對啊,葉知安師兄不是跟我們一起試煉嗎?他的死怎麼也會跟虞撫芷有關?”

    “呵,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跟葉師兄同行試煉的修士曾言,葉師兄曾被下了追捕令,而持令者就是虞撫芷。”那兩名修士找不到葉知安心中極亂,他們知曉葉知安就是宗主的命根子,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他們定然要被逐出宗門。

    然後他們就想到了葉知安曾經被追殺一事,葉知安失蹤那段日子,他們便以此為突破口,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知道當初刺殺葉知安的便是幾隻小魔,為首的姓名便是虞撫芷。

    當然依照虞撫芷謹慎的性格,自然是不會上報自己的真名,那名字是後來有心人篡改的,至於有心人是誰,不言而喻。

    只是篡改卻不小心改到正主頭上這件事,是虞撫芷跟青耕都沒料到的結果。

    容苼說完之後並未做任何評價,只是定定的看著淮歲的方向,她之所以隱藏了話語中那位神的身份,就是不相信天書所說,畢竟在這之前,淮歲告知過她另一個版本。

    “故事就是要真假參半才令人信服。”淮歲依然是那副溫雅卓絕的姿態,只是那溫雅中的鋒芒卻讓人難以忽視。

    “放出相柳的確實是一位神,相柳殘魂在南洲作亂也是真,它想借此逃離此方小世界也是真,只是那神卻並非虞撫芷。”

    “青梧山宗雲瀛府,你是虞撫芷的師父,她的罪行被上界神君昭告天下,引起眾怒,甚至靈蘊大陸的飛昇路都因此被堵,證據確鑿,你如今可是要偏袒自家弟子?”葉宗主早知道淮歲是虞撫芷的師父,只是青梧身為四大宗之一,也斷然護不住她的。

    “整個南洲都被毀了,原本此刻我該在宗門教導弟子,只是如今宗門被重創,什麼都沒有了。”南洲一名小宗門長老雙目充血,言辭激烈。

    “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能就此定罪,虞撫芷莫名失蹤,還是要等她回來聽聽她的解釋。”青梧有留在這裡的長老,雖然虞撫芷這個弟子他所知不多,但他卻知道一個道理,即便是罪人,依然有辯駁的機會。

    “莫名失蹤?我看是畏罪潛逃了吧。”

    “青梧果然要護這個短嗎?”

    “什麼樣的宗門就教出什麼樣的弟子,既然虞撫芷不在,那麼青梧所有人,包括長老和弟子,都不許走。”

    “弟子行為不端,師長難辭其咎,淮歲,南洲死去的百姓、千百年前因為鎮壓相柳逝去的生靈,這些你能賠得起嗎?或者,青梧能擔待的起嗎?”葉宗主越說越不像激動,直接拔出身側長劍,直指淮歲心頭。

    --

    “所以,你就讓我們看這個?”虞撫芷挑挑眉梢,盯著水鏡裡的畫面,語氣有些詫異。

    原本破陣了就以為自己能夠出來,誰知道眼前一黑,便跟祝歸忱來到這個地方,四周皆是一片純白,唯有一抹純黑端坐兩人面前。

    那人正是青耕,不過準確來說,是真正的青耕,在他們面前放映的畫面,赫然就是萬骨鬼蜮邊界處發生的一切。

    “我自小就低你一等,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因為我是藤,是海棠樹邊的雜草,所以生來便不受矚目。”青耕看著她,卻答非所問,自顧自說起了話。

    “我不討人喜歡,你便總喜歡帶人成群結隊的從我面前經過。”

    “不過我不在意,可古神隕落前降下神授時,你為何非要站在我的旁邊,分去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這些我也都能忍受,只是我分明判定了菩提樹的生死,你偏偏要跟我較真,每日認真灌溉,耗盡神力去養護它,還在它樹杈上掛滿風鈴,讓那討人厭的聲音傳到我這裡。”

    “你的運氣似乎總是很好,好到讓我嫉妒,我本意並不是放出相柳,只是在參悟古神留下的羅天大陣時,遇到了些意外。”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罵名讓你背,你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逃脫嗎?”說到此處,青耕陰鬱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看來你現在的運氣並不好。”

    青耕饒有興味的盯著虞撫芷,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憤怒、驚懼的情緒,甚至歇斯里底的大罵,崩潰,但都沒有,她表情中只有困惑和茫然。

    “額。”虞撫芷被青耕這麼噼裡啪啦一頓說,一時語塞,畢竟在她的認知中,青耕從來沒說過這麼多話。

    而且,直到現在,虞撫芷才發現青耕居然這麼能腦補、能設想,而且腦補的都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跟她一點都不沾邊。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受人喜歡是你自己的緣故,還有啊,我帶著人從你身邊經過,難道不是因為咱倆的府邸捱得近的緣故,路只有一條,我不從那過從哪過,至於菩提樹,你是不是忘了,神殿讓我們進入的原因就是為了救活這棵樹。”

    空氣中一陣寂靜。

    然後祝歸忱揉了揉太陽穴,摸著下巴,眉峰皺起:“我有繼承古神部分意識,你那份神授,其實是全是給虞撫芷的,只是瀕臨死亡,古神不小心手抖,授錯了人。”

    然後空氣更加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青耕忽然低聲笑起來,沉沉笑音擴散在這片區域,莫名讓虞撫芷心裡發怵。

    “是嗎?”青耕尾音很輕,幾乎要融到乳白霧氣中:“我不信。”

    虞撫芷:心累!

    這片區域忽然產生變化,一個金色的陣盤以青耕為中心,徐徐向外展開,將虞撫芷、祝歸忱二人包圍。

    “下界之人還是太蠢,我輕易說一兩句他們便馬首是瞻,看見了嗎?他們都在唾棄你。”

    “這陣法才是羅天大陣的真正精髓所在,如今它與此界天道相連,你有兩種破陣辦法,要麼殺了我,要麼靜坐,待陣法吸取完此界天運便會自行停止運轉,而你便可跟我一樣,補齊殘缺神授。”

    “怎麼樣?”

    “自然是殺了你,這還用選。”虞撫芷輕聲笑笑,毫不遲疑,而影像也就此被青耕切斷。

    “為什麼?”青耕並不明白,遭人辱罵,被人冤枉,她居然還要救他們,難道是那可笑的神仙大愛?

    那也太虛偽了,被條條框框束縛著,青耕寧願親手送這些人下地獄。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一個人差,哪怕只得到了半分神授,他也奮力提升修為,為的是能趕得上那些全神授的神君們。

    他因為修煉而疏遠人群,常年閉關;因為修煉而性格孤僻,跟人群格格不入;因為修煉而嘗試各種突破瓶頸的辦法,甚至差點沒命了還幾次。

    但是到最後,只得到了一句評價:“這個就是跟雲絮神君共分一份神授的神嗎?”

    不,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庸物,明明他更努力,為什麼雲絮卻事事排在他前面,而所有關於他的前綴稱呼中,必定有云絮的一席之地:“雲絮神君庇佑下生出的青藤”、“雲絮神君的透明鄰居”,就連這次,他分明把事情全推到了雲絮身上,他們還是說:“他是雲絮事件的倖存者。”

    煩,太煩了,如今他設下陣法,只要雲絮肯低頭,肯接受他補全神授的方法,就表明他終於有一件事是超越了她,他想看她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模樣。

    但她為什麼毫不猶豫的選第一個選項!

    “你才是罪魁禍首,我這人很記仇,不可能放過你的。”虞撫芷收斂了笑容,說的認真,至於南洲那幫人,不過是被當了槍使,她要找的,是持槍人。

    --

    一道小小矮矮的黑色身影衝到了淮歲面前,伸出雙手把淮歲護在身後。

    “虞撫芷才不是這樣的人。”羅風雲一字一頓,反駁的格外認真,實際上他跟虞撫芷相處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對方把自己保命符籙塞到自己懷裡。

    但是她是師父要保護的人,或者根據虞撫芷師父所言,虞撫芷跟他的雲絮師父,本來就是一體的。

    師父是那樣溫柔、那樣美好的一個人,他決不允許有人這樣汙衊她。

    “哪來的小屁孩,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殺。”

    “小蘿蔔頭,修為這麼低,腦子也不好使嗎?虞撫芷她就是罪人!”

    “你算個什麼東西?哪個窮鄉僻壤裡出來的。”

    “......”

    對淮歲這樣的大修士,他們還是有所忌憚的,因此即便是威脅,也多注意措辭,但是羅風雲無依無靠,身上的衣物也是粗布麻衣,沒有顯赫的地位、高深的修為,羅風雲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小丑。

    無數謾罵環繞在耳邊,羅風雲之前在無妄城也聽過不少,但是那時候,他師父便會用靈氣團捂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聽。

    然而現在,因為他無關緊要,因為他修為低微,意見便不受重視,還以為修真界能有什麼不同,如今看來,不過是另一個無妄城。

    為了保持他對外界的憧憬,他師父常常會給他講一些修仙逆襲的話本子,那些主角常常被人看不起,被欺辱,這個時候通常主角都會舉起手中的劍,朝天怒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之前時常覺得困惑,不明白話本子的臺詞為什麼聽起來那麼中二,而她師父卻總是喜歡停下來,興致勃勃問他:“怎麼樣,帥不帥?”

    這次他想答:帥!

    於是心中怎麼想他便怎麼做,一句驚天地的“莫欺少年窮”口號喊出,少年右手亦是舉劍,跟葉宗主的長劍鋒芒相對。

    眾人譁然,一時無人說話。

    而後,一隻寬厚而有力量的手掌輕柔的揉揉羅風雲蓬鬆的發頂,溫潤如玉的男人喉中溢出一聲悶笑。

    “好了,知道你厲害。”

    “小孩子需要好好修煉,維護師妹這件事,還是交給她師兄吧。”琉卻遙雙手環胸,立在淮歲旁邊,一副‘我就在這兒,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另外說一句,妖域可不窮,狐王域更是妖晶遍地。”

    圍觀修士:“!”

    這這這,聽聞妖域如今一統,狐王域風頭無兩,而狐王域的妖王..不,如今該改口稱妖皇了,是一隻狐狸。

    眾人循聲去望,果然看見那妖冶紅衣男子頭頂冒出一對毛絨絨雪白的狐耳。

    “斷案還需講究證據,既然南洲宗門如此篤定,不妨將證據呈上來,天衍宗身為四大宗之首,定會公平判案。”江重吟亦是一步不讓,薄唇緊抿,垂在身側的手拿出一枚天衍宗宗主令牌。

    這是他爹給他的某次生辰禮物,不過是個復刻版本,沒什麼實際用處,只能用來糊弄人。

    看他們目瞪口呆的模樣,應該是成功了。

    江重吟無聲的鬆一口氣。

    圍觀群眾:這年輕男子雖然從未見過,但居然能拿出這樣有分量是令牌,定然是天衍宗有頭有臉的人物。

    怎麼這樣的大修士之前從未見過?!

    “徒弟們這麼積極,到讓我有些惶恐了,不知扶青島島主這層身份,夠不夠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淮歲伸伸懶腰,語氣清和,然而話語猶如千斤重,激起一層又一層巨浪。

    眾人:麻了,徹底麻了,虞撫芷到底什麼來頭,怎麼師父師兄一個比一個有面子,有勢力。

    惹不起!惹不起!

    --

    陣法運轉,靈蘊大陸外表看不出異樣,然而跟扶桑樹聯繫最深的淮歲卻明顯感受到,扶桑樹的生機在飛速流逝。

    他卻幫不了小徒弟任何忙,他因為相柳一事早就受了重傷,實力大不如前,而青耕實力確實穩步上升狀態,他們兩者實力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具體差到,他連青耕在哪都找不出來。

    無聲嘆一口氣,捅破身份後,他便被請入了問天宗議事堂,雖然端坐上位,但被南洲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終於,有一道黑衣身影逆著光走進來,眾目睽睽之下,摸出一個小黑盒子。

    黑衣青年琉璃紅眸,身側鬼氣環繞,一團團濃黑霧氣在黑盒子周圍,看起來分外珍重。

    江重吟打開黑盒子,一道虛影飄出,幾乎呈現半透明狀態,下半身呈嫋嫋煙霧狀被束在盒子中。

    “幹嘛?”那人不耐煩的問道。

    “誰殺的你?”江重吟只一句話。

    “不都說了,偽裝成孔無真人的相柳,我在街上看見了他,便一路尾隨到沉樓,後面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大殿眾人再次驚呆,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魂體吧,而魂體的主人,應該就是葉、知、安。

    這人,這人居然徒手去抓鬼,真是太可怕了。

    “這,真是我兒?”葉宗主跌跌撞撞,雙唇顫抖著起身,快步來到魂體面前。

    “爹?”靈魂狀態的葉知安也有些震驚,似乎還有些侷促,不過想想自己是鬼了,又鬆一口氣:“不過是上輩子的爹了,我馬上要去投胎。”

    然後進輪迴塔前,被江重吟拽了出來,說是要證明他小師妹的清白,誰知道他小師妹是誰啊,跟他一個鬼有什麼關係!

    不過經過江重吟的一番威逼利誘,葉知安還是屈服了,然後就在這兒了。

    “不用投胎,爹想辦法救你回來。”葉宗主一看這魂體熟悉的氣息,就知道這必然是他兒子,他一抹鼻子,遏制住淚水,當即做了決定。

    “..還是不必了。”葉知安魂體一抖,沉默須臾,終於開口。

    葉宗主猛地被澆一盆冷水,瞳孔驟縮,不可置信道:“為什麼?”

    “我其實不喜歡做法修,我喜歡劍。”葉知安道:“我劍上的問題,是爹動的手腳吧。”所以他才會受傷,不得不修養好長一段時間。

    “逝者已逝,爹還是讓我安息吧。”這話說的乾脆利落,沒一點遲疑,沒有往日面對虞撫芷那般高傲不屑,此刻他就像一個正常的兒子跟父親說話的語氣。

    “是我不孝,希望爹能找到一個真正合適的弟子繼承宗門大業。”

    然後朝葉宗主行三拜大禮,便頭也不回的入了黑盒子,甚至還啪的一聲,自己蓋上了蓋子。

    被迫聽到了問天宗秘密的眾人:“......”

    --

    青耕力量太強,對虞撫芷而言,打敗他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明明兩人相隔不遠,但陣中恐怖的威壓幾乎要碾碎她的五臟六腑,她連走都覺得困難。

    竭力調動體內靈氣,但骨頭咯咯作響,不用說,已經是碎了好幾處,碎骨扎的五臟六腑更是疼痛難忍,每呼吸一口氣都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忽然,一截金色的樹枝從她腳下蔓延,柔和的力量衝散了強大的威壓,虞撫芷覺得自己飄了起來。

    菩提神力湧入她的四肢百骸,於是碎骨在生,靈氣翻騰,半片海棠花花瓣的印記從她的額頭浮現而出--這便是那半分神授。

    但金光未停,在半片海棠花花瓣空缺一側勾勾畫畫,終於填補起了空缺。

    一份完整的神授。

    虞撫芷終於能夠如常起身,而後握劍,最簡單的往前一劈,大道至簡,劍道亦是如此。

    那劍光平且長,劍意叢生,跟此陣陣中央端坐的黑影撞上,黑影也有一劍,陰鷙黑暗,壓抑了多年的憤怒好像終於在此處得到了宣洩。

    而後紫光大盛。

    陣破。

    虞撫芷贏了,她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二師兄拿著一個黑盒,葉宗主滿眼淚痕站在殿中的場景。

    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她細想,淮歲便向她走來,如同平常一樣摸摸她的腦袋:“終於回來了。”

    然後他走出門外,雖然是正午,此刻卻霞光萬丈,緋紅暗紫交錯,暈染了大半天空,萬丈金光灑下,所有人都感覺身體一輕。

    淮歲感覺尤甚。

    扶桑樹枯萎的情況得到遏制,被霞光一照,甚至有恢復的趨勢。

    噫!真好,扶桑樹恢復了,他便可以繼續留在這兒養傷。

    天邊忽然起了一個雲層漩渦,一隻金麒麟從漩渦中跳躍而出,而後是一條青龍、金鳳...各種瑞獸相繼登場,嬉笑打鬧著,久久不願離去。

    眾人看著,不知是誰吼道:“瑞獸開道,天門大開,飛昇路,通了!”

    “紫氣東來,祥瑞之兆啊。”

    “......”

    飛昇路開,是大吉。

    於是關於虞撫芷的謠言,不攻自破。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除了祝歸忱,虞撫芷內視靈府,如今一小株金色菩提樹在她識海紮根,察覺到她的注視,於是葉片一顫,似乎是在向她打招呼。

    千年前便養他救他,如今還是逃不開的宿命。

    祝歸忱損耗有些大,需要好好靜養,原本虞撫芷還想著把他送回神殿,誰知道他兀自在她靈府內紮了根,美名其曰這樣有助於恢復。

    “對了,其實你不欠我靈石,你師尊已經還清了債,我之前是騙你的。”

    一片靜默中,一道男音懶洋洋的響在虞撫芷的靈府識海。

    虞撫芷:.......

    我就知道。

    作者有話說:

    感情線,還有未補充的細節設定,番外展開~

    感謝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