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露 作品

難產意外(為什麼要抓顧知青?)

    他白天省醫院還有排隊開刀的病人,不能久留,跟林蘇葉聊幾句就急匆匆離去。

    望著霍主任離去的背影,薛老婆子:“真是好大夫啊,大好人啊。”她朝著霍大夫的背影拜了拜,又罵薛大哥:“要記著人家的恩情。”

    薛大哥連聲說記著呢。

    薛老婆子:“趕緊結紮拉倒,別生了。”生什麼生,瞅你那倒黴樣吧。

    接生大夫跟他們講,孫展英這一次傷了身體,八成以後也不能生,讓他們好好開導產婦,免得產婦想不開鬧情緒。

    薛大哥忙說不要了,他自己倒是沒啥感覺,尋思好幾個閨女,把小的留家裡招贅也行,反正他侄子們不會反對。

    孫展英不肯,她非得要個兒子,沒有兒子就被人戳脊梁骨,所以魔怔了一樣折騰。

    一開始薛大哥還勸,後來勸不動還被她埋怨不想要兒子,他也就隨她去。

    薛老婆子罵他,他也不敢解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正是春忙時間,也不能一群人啥也不幹留在這裡陪孫展英。

    薛老婆子讓薛大哥回去幹活兒,讓薛明流趕緊送林蘇葉回家,大軍小嶺和莎莎還在家,明春還得上班呢。

    回頭讓大娣帶東西過來,她和大娣在這裡陪兩天院,之後就把孫展英轉回公社衛生院掛幾天點滴,差不多的就可以回家養著。

    家裡閨女多,能伺候她,也能帶孩子。

    孫展英原本就不愛和人交際,鬼門關走這一遭,回家以後就更悶,卻也更感激林蘇葉,願意她的勸。

    林蘇葉把莎莎用過的褯子布、小衣服整理一下,她一直沒捨得拆,就都送給孫展英。另外把家裡攢的一斤紅糖也送給她,讓三娣給孫展英熬紅糖小米粥喝。本家的妯娌、伯孃嬸子們也給湊了一些雞蛋,給孫展英補身子。

    她看孫展英臉色蠟黃,顯然是元氣大傷,就勸她,“大嫂,你什麼都別想,好吃好喝地養著,養好身子可別折騰了。”

    那天晚上實在太嚇人了,林蘇葉事後想起來都怕孫展英一屍兩命。

    孫展英嘆了口氣,“不折騰了,再也不折騰了。弟妹,多虧了你,感激的話我也不多說。”

    救命之恩呢,說多少感謝也沒用,她就想養好身體好好賺工分,拿糧食雞蛋什麼的回報林蘇葉。

    鬼門關走一遭,她什麼都看開了。

    她從小看著娘被人笑話,抬不起頭來,就有了陰影,以為沒兒子就會被人笑、戳脊梁骨,抬不起頭來。

    她覺得薛大哥這麼好的人怎麼能沒有兒子,她不能害他沒兒子被人恥笑,更拼命想生兒子。

    現在看看,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愛誰笑話誰笑話去吧。

    林蘇葉道:“大嫂,你能想開真是太好了。咱是給自己活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有沒有兒子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呢?他們也不會因為咱們有兒子就多分糧食,更不會幫咱幹活,就說幾句閒話,誰在意呢?關鍵是把自己日子過好。咱天天吃得飽飽的,穿得暖暖的,又有文化有見識,誰還顧得和那些嚼舌頭的勢利小人打交道呢?”

    孫展英抹淚兒,“以前是我太糊塗。”

    她想起小嶺讓姐妹們讀書,她還說讀書沒用,女孩子更不用讀書,現在看人家林蘇葉就是因為跟著孩子讀書,才越來越有見識的。

    要不是林蘇葉認識人,自己……哪裡還能坐在這裡說話?

    林蘇葉安慰她幾句,又看看小貓兒一樣的小閨女,可憐兮兮的,“大嫂,你別遷怒孩子呀,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有困難就說。”

    孫展英又要哭。

    林蘇葉忙勸她,“大嫂,你可別哭,坐月子呢,哭壞了眼睛不划算。”她笑道:“你刀口疼,多休息,回頭等你刀口不疼了讓小嶺莎莎來給你逗悶子。”

    那兄妹倆,走到哪裡都能給別人笑得肚子疼。

    想起小嶺和莎莎那可愛的樣子,孫展英終於露出笑模樣,“行,我等著。”

    林蘇葉又趁小姑休息的時間,背上年後新醃的幾十個鹹鴨蛋,倆人一起去省醫院感謝霍主任他們。結果霍主任不肯白要,非得給錢,最後段大夫、勞護士長等人又託林蘇葉回家多醃點鹹鴨蛋,他們也想買。林蘇葉少不得又讓薛老三跑一趟大姑姐村。

    一忙起來時間過得風快,轉眼又是麥收時節。

    林蘇葉再度背起畫板和畫筆,要幫社員們記錄豐收景象。

    從縣到公社,再到大隊、生產隊,乃至社員們,大家對豐收有一種永不厭倦的痴迷。看到大雪就喜歡來一句“瑞雪兆豐年”,春天下雨就貴如油,春耕春種則是滿懷期待,收穫的時候那種滿足感就達到頂點。

    收麥子、推磨、蒸餑餑、包餃子,對社員們來說,這就是他們的日子,就為著幾頓飽飯呢。

    今年小姑當了公安,不能每天都去上工,但是她一點都不閒著。公社有事兒,她就騎車去,沒事兒她就在薛家屯收麥子掙工分。

    縣公安局的領導說了,公社特派公安,工作方式要靈活,不要太死板。

    小姑就覺得自己的方式可靈活呢。

    去年她不當公安,薛家屯的懶漢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賺工分。今年她當了公安,懶漢們壓根不用她趕,主動去幹活兒,也沒人敢再賭錢。

    除非活膩歪了!

    不只是薛家屯,整個大楊灣大隊也是這樣風氣。

    其他大隊就很眼饞,跟大楊灣取經,原以為是大楊灣有什麼獎勵措施,誰知道竟然是因為薛公安?

    薛公安是公社的公安啊,怎麼能只給大楊灣服務?

    其他大隊支書和書記,紛紛給公社提要求——讓薛公安巡視全公社,每個大隊都要去!

    改造懶漢、抓緊生產,這是維持治安穩定的一個必要手段,也是公安應該做的。

    當然改造懶漢是額外工作,各大隊願意用大楊灣的方式,補貼薛公安工分,到時候用麥子抵。

    薛明春一聽,可!

    於是滿公社都能看到小姑和薛明流騎著自行車四處跑,滿公社的懶漢、二流子、賭錢的、混子被她收拾的鬼哭狼嚎,一拐一瘸地去割麥子。

    今年的麥子,真是豐收,招人稀罕。

    薛公安,真是招人稀罕。

    林蘇葉畫麥收的時候恰好撞見小姑帶著薛明流收拾幾個混子,她立刻就把那場面給畫下來,標記上日期,起名:專治懶漢薛公安。

    這日陽光火辣辣的,林蘇葉扣上草帽,背上水壺、畫架、工具包,讓莎莎在家裡跟著奶奶撿麥草聽收音機,她則出去畫畫。

    她畫別人,社員們也把她當一道風景線,整天盼著她去自己割麥子的地塊兒呢。

    林蘇葉正畫得入迷,突然被人喊了一聲。

    她回頭,見兩個穿著上白下藍制服的公安,便笑道:“同志,你們找薛明春嗎?”

    她以為是小姑的同事呢。

    那倆公安非常嚴肅,其中一個眼神不善,冷冷道:“不是,我們來找顧孟昭,他是不是在大楊灣知青點?”

    公安找顧知青?

    林蘇葉心裡一咯噔,笑道:“同志,你們找顧知青幹嘛?他每天忙著照顧牲口吶。”

    那嚴肅的公安讓她不要打岔,只管指路。

    林蘇葉就趕緊給他們帶路,一個公安跟著她,一個公安開著輛部隊淘換下來的吉普車。

    路上她旁敲側擊問問怎麼回事。

    宋延輝看她生得眉目如畫,皮膚雪白粉嫩,瞧著二十左右的樣子,還會畫畫,尋思是哪裡下鄉的知青,妥妥的走z派,就有些瞧不上她。

    “別瞎打聽!”

    看他對自己不友好,林蘇葉就很緊張,以往她出門辦事,不管男女老少,看到她的笑臉都會和善幾分,絕對不會防賊一樣看她的。

    她覺得不大好,就沒去找顧孟昭,而是直奔大楊灣大隊。

    楊支書和會計在,大隊長則領著社員們割麥子,不在這裡。

    林蘇葉把事情給楊支書說一下。

    楊支書會意,就和兩位公安同志周旋一下,問問怎麼回事。

    宋延輝拿出一張逮捕令,冷冷道:“區革委會有令,立刻將反gm分子顧孟昭捉拿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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