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

    還是就像自己正準備做的這樣,忙碌一段時間後,就漸漸的放下了。畢竟……昨天的自己,可是十分肯定的,從根本上否定了對他的情感。

    什麼只是對床上的賀彰明有一點點喜歡啊。明明還喜歡沙發上的他,喜歡洗手間裡的他。

    也喜歡辦公室的他,談判桌上的他。

    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的自己都開始害怕,開始逃避了啊。

    荀冽一路恍惚的吃早餐,登機,扣好安全帶,看著小小窗口中的城市變成星羅密佈的巨大棋盤,然後被白色的雲層徹底的遮掩。

    耳膜因氣壓的變化而脹痛,飛機伸出了腳架,"哐"的一聲悶響,落到了跑道上,飛速的向前馳騁。

    前後乘客紛紛起身,漂亮的空姐走過來關切詢問∶"先生,我們到南城了。"

    荀冽倏地回神,茫然的眨了下眼睛∶"這麼快?"

    空姐微微一笑,俯下身,想親自為荀冽解開安全帶。

    纖纖素手伸過來,荀冽下意識護住了小腹,嗓音微冷∶"我自己來,謝謝。"

    空姐一怔,欠了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荀瀏為自己過度的緊張感到抱歉,卻不好說什麼,繃著臉走出了飛機。

    他孤身一人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早做好了沒人接待的準備,出了到達大廳就要往出租車接客區走。

    隨意的一抬眸,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正舉著一個牌子朝這邊張望。

    男人的一米八幾的個頭,穿著無袖背心和工裝褲,露出兩根被正午陽光曬成健康小麥色的手臂,站在衣著楚楚的人堆裡,彷彿一隻在鶴群裡踩高蹺的雞,格外顯眼。

    兩隻赤.裸的手臂高高舉起,捏著張a4紙,紙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狂猾大字。【荀先生」

    荀冽有點奇怪。

    "荀"是小姓,挺少見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男人往荀冽這邊看來,兩人目光短暫對上。荀冽的視線掠過他,再次投向出租車隊伍。

    正要拖著行李箱去坐出租車,那個戴墨鏡的男人就把a4紙疊了桑,寨進工裝褲的大褲兜,闊步向荀冽走來。

    "請問,是荀冽先生嗎?"

    男人取下墨鏡,露出一張肆意張揚,俊朗的有些過分的年輕臉龐,引來了周圍旅客頻頻的側目,

    荀冽停住腳步,微微皺眉。"你是?"

    男人瞅著荀冽笑了笑∶"你好,荀先生。我是徐醫生派來接你的司機。"他說著,抬手就要去接荀冽的行李箱。

    荀冽手沒有鬆開,淡淡說∶"徐醫生沒有和我說。"

    頓了頓,又道∶"而且,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與徐醫生無親無故,不至於這麼熱情的招待吧?"

    自稱司機的男人一挑眉,隨即肆意的大笑起來。笑聲爽朗又囂張,又引來不少路人的回眸。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歇,忍著笑解釋道∶"徐醫生和莊醫生關係特別好,一聽說你是她轉過來的病人,就把眼巴巴的你當成子侄看待了。"

    頓了頓,語氣微妙的補充∶"至於我嘛,是個失業青年。他嫌棄我成天無所事事,就把我打發過來,充當你的司機和導遊。"

    說著,拍了拍自己反光的肱二頭肌; "我對南城特熟,肯定能幫到你的。"

    荀冽眯了下眼睛,沒說話。

    男人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的發亮的牙齒。

    也不管荀湯是否拒絕,"嘿嘿"的抓過行李箱; "我大概比你小.叫我小顏就行了!

    荀湯不知道小顏是什麼來路,看衣著打扮,談吐舉止都很像工地裡搬磚的大帥哥。

    他開車開得很穩,對南城路況瞭如指掌,還特別喜歡別車搶道,赤.裸.裸一個馬路流氓。短短一截路,就別的兩個司機氣得開了車窗朝他怒吼。

    他卻不以為意,輕輕鬆鬆的哼著小曲,還轉過頭對荀洌咧嘴一笑∶"瞧瞧,路怒症,心理疾病的一種,學名陣髮型暴怒障礙,一般是因為討厭,或者因為被其他車超過了而感到挫敗,希望所有車輛、紅綠燈都按照他的意願安排

    荀冽不置可否,一路面無表情的聽著他對各種沙雕司機指指點點。

    等到了酒店,他才意猶未盡的收了話頭,熱情的幫荀冽提行李、辦入住、衝前臺的妹妹飛媚眼,一幅初出茅廬的小馬仔模樣。

    荀冽不動聲色,冷眼瞅著這個小顏到底想幹什麼。

    到了醫院,看到了與小顏有幾分像的徐醫生,他才有點恍然。

    徐醫生見到荀冽,果然一幅看晚輩子侄的模樣,笑呵呵的帶著他建了檔,又做了一整套檢查,最後虎著臉對跟前跟後的小顏怒道∶"徐慕顏,你別給我丟臉,好好招待小荀,聽到沒有?"

    罵完,又衝著荀冽解釋∶"這小子是我的小兒子,在國外讀了幾年醫學研究生,剛回來沒多久。"

    "我聽師妹.……哦,就是莊醫生介紹了一下,小荀你情況比較特殊,最好有個陪護跟著。我這小兒子雖然不是產科學專業的,但耳濡目染之下,還算有點知識儲備,而且這傢伙皮實,有點小聰明,成天出去亂竄,對南城衣食住行各方面很瞭解,就先讓他帶你熟悉熟悉,順便給你找個合適的房子。

    荀冽∶"..."

    他瞅了眼小顏一身與醫院氛圍格格不入的工地痞子打扮,品味了一下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文雅名字,有點無語。

    但還是點了點頭,謝過徐醫生的好意。

    徐醫生是三家醫院的院長,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時間親自接待荀冽,這會兒剛歇下不久,就又有同事敲了辦公室的門進來彙報消息。

    荀冽見他忙碌,很知進退的告了別。

    走出醫院,發現徐慕顏還跟在身邊,便停下腳步,側頭問了句∶"你不走?"

    徐慕顏正無聊的盤著個小石子,聽荀冽問話,一腳把小石子踢到綠化帶裡∶"不走啊,反正也沒啥事,就跟著你唄。"

    說著,又流裡流氣的呲了下牙∶"荀哥,哎,我叫你荀哥可以不?"

    荀洌默了一下。他忽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自己帶球跑的生活,也許並不會平靜了。

    賀彰明剛下飛機,一坐上轎車,熬了一天一夜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任承把他叫醒時,他整個眼睛都是猩紅的,佈滿了細細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