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467章 第 467 章





也不單是中官會這樣幹,各地的文武官員到了地方上也會這麼做。




百姓頭上一重又一重的攤派就是這樣來的。




所以說如果當真有“水盡鵝飛”的一天,絕對不能忽視朝中文官、武官、中官以及宗室權貴等任何一方的努力。




當然了,坐在最上頭的皇帝也並不無辜就是了。




想要人承認自己的做法不對是很難的,更別提是要以把到嘴的好處吐出來為代價的承認與改過。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大家默契地當做並沒有這個問題。




像王磐這首《朝天子》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就傳到朱祐樘耳裡了,朱祐樘也召閣臣們討論過了,只不過這到底只是一首民間小曲而已,著實代表不了什麼。這不,只兩個月過去便沒人再提起了。




很多事只有反反覆覆被提起才能真正提上日程。




經過連續幾年的發酵,《新報》的影響力早就滲透到大江南北。王磐的《朝天子》本來只是在小範圍內傳播開,如今配合何景明以及康海這兩支筆桿子的宣揚卻是一下子傳遍大江南北了。




李夢陽等人沒能一起去江南,讀到何景明他們的新作後不禁拍案叫絕,只覺何景明他們出去一趟筆力漸長。他們若不多動動筆,以後可就要叫何景明後面考上來的給比下去了!




李夢陽也力邀年輕一輩的同僚們寫詩唱和。




有人見年輕人們這般熱鬧,不免和李東陽調侃兩句:“你看這後生不僅名字和你差不多,做起事來是不是很有點你當年的樣子?”




李東陽笑了笑,並沒有回應這樣的調侃。




若說年輕一輩裡做起事來最像他的,還得是他自己的學生。




別看那小子這幾年表現得中規中矩,彷彿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幹,實際上今天這個臺子不就是他給搭起來的。




若是《新報》從一開始便對諸多尖銳問題下手,根本沒辦法在眾人的默許下成為輿論的風向標。




如今《新報》已經在讀書人之中具有巨大的影響力,又直接掛靠在東宮名下、背靠著東宮這株大樹,早已不是旁人說取締就取締的存在了。




便是有人在上頭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許多人也得捏著鼻子由他們說去。




相比於外面的《新報》讀者,丘濬是早就聽人給他念過那兩篇文章的,接下來便每日聽聽都有誰就著此事唱和。




早些年文哥兒搗鼓出什麼事來都是翰林院前輩和以詩文,這次一來不是是文哥兒起的頭,二來和詩的也並不全是朝中前輩,而是李夢陽他們這群年輕人以及士林之中那些還不曾入仕的士子。




這代表著文哥兒不僅有前輩們的庇護,身邊也逐漸凝聚著許多志同道合的人。




一個人就算再有能耐,光靠自己單打獨鬥也是很難把事辦成的。




丘濬已經八十二歲了,不管怎麼算都已是高壽,去年他一隻眼睛已經徹底看不見,另一隻眼睛也只模模糊糊能看清點輪廓,看書寫字全得有人幫著念、幫著寫。




即便身邊的人再怎麼不願意,生老病死都是無可避免的事,他聽著當值歸來的兒子一篇一篇地報出這次都有誰寫詩唱和,雖不覺得這些詩作有多才華橫溢,卻也越聽越放心。




無論以後那小子想做什麼事,總歸不是獨自一人去做。




想來他這把老骨頭爭取再多活個幾年,便可以安心入土去了。




越是到了這個年紀,越是明白許多人為什麼擔心自己病得不是時候,家中兒孫都大了,在他們要娶妻的時候病沒了怕影響他們娶妻,在他們科舉的時候病沒了怕影響他們科舉,連到了逢年過節也是極擔心的,怕自己在這時候撒手人寰往後他們過節時會添幾分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