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11章 獨享你

    宋黎難以忍受,抬手拂開他遞到眼前的酒杯,拒絕了。可沒想到的是,這狡猾之徒趁機將那杯酒全都潑到了她身上。

    裝得還真像失手那麼回事。

    宋黎驚呼,驀地站起,忙抽出餐布擦。

    冰涼的酒液從方領灌入,沿著胸口往下滲,身前裡裡外外溼成一片,幸虧是黑色的金絲絨,不容易吸水印出輪廓的風光。

    靳時聞眼疾手快給宋黎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沉下聲:“陳總監,你醉了。”

    見沒得逞,陳庚佯作慚愧:“唉喲唉喲,宋小姐抱歉,快擦擦快擦擦……”

    宋黎剋制住渾身的顫抖,艱難喘息著,彷彿心臟最後一口氧氣都被抽盡。

    她有些忍無可忍了。

    這個陳總監是故意的,宋黎不相信靳時聞看不出,可他什麼都沒做。

    “去洗手間處理一下,我叫人送套乾淨的衣服給你……”

    “我只是你權衡利弊後的選擇嗎?”宋黎沒來由地淡淡一句,驟然打斷了靳時聞的話。

    靳時聞怔了一怔:“什麼?”

    沉默頃刻,宋黎斂了眉眼,語氣出奇地冷靜:“你繼續喝吧,我自己去洗手間。”

    話落,宋黎眼睛泛紅,捂著胸口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黎黎——”

    高跟鞋在瓷磚上踩出憤而凌亂的聲響。

    宋黎還沒逃出這個房間,一道疏冷的嗓音響起,低音炮,沉沉的。

    “好玩兒麼?”

    宋黎剎步,雅間內所有動靜戛然而止。

    男士皮鞋穩穩踏過磚面,一下,一下,每一步都不慌不忙,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離經叛道的氣勢。

    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宋黎愕然片刻後,和他們一樣,抬望過去。

    在看見盛牧辭的那個瞬間,宋黎驚愣住了。

    盛牧辭站在宋黎迎面幾步遠,他左手插兜,右胳膊吊在身前,外套只能隨意披著,全身上下都是禁慾的黑,分明是正裝,偏就是不穿規整。

    黑色襯衫自領口敞開三顆紐扣,隱露凌厲的肌理線,一條細細的銀色襯衫鏈垂下來,貴氣中交融著痞壞。

    宋黎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把一套西裝穿得這麼囂張,或者說,再紳士的服裝,都不可能壓制住他狂妄和野蠻的氣質。

    不過必須要承認,他這樣是勾人的。

    吊燈俯射下頎長的身影,和那張深邃的濃顏,都是讓人無法忽略的焦點。

    盛牧辭當時也在看她。

    看她攥著衣領,把眼淚強忍在眼眶裡,明豔的妝容下,是一副假堅強的臉。

    四目交匯,宋黎不尷不尬停了會兒,眼一垂,低頭越過他,快步往外走出。

    她只想立刻離開這裡。

    要問盛牧辭那時是怎樣的心情,恐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她經過,那陣原本不該屬於她的酒香,拂入他鼻息,好似在傾訴著委屈。

    盛牧辭眸色暗了暗,睨向不遠處的陳庚。

    他的空降,像萬里晴空突臨一場風雪,襲得陳庚瞬息色變,盡數謀劃全亂了套。

    陳庚慌慌張張迎上前,頂著一張恭維的笑臉:“小盛爺,您怎麼過來了?”

    聞此言,靳時聞才恍然意識到,來者是誰。

    靳時聞不蠢,察言觀色後,他便失陪離開,前去追宋黎。

    靳時聞前腳剛走,許延後腳就邁了進來。

    “三哥,宋醫生怎麼哭了啊?”

    盛牧辭置若罔聞,那雙黑瞳冷淡得似塊冰,慢悠悠走向陳庚:“好玩兒麼?”

    懂他脾氣的都知道,他出口的話不說第二遍,眼下他的重複,嚇得陳庚生生打了個寒顫。

    “誤會,您誤會了!”陳庚笑得像只哈巴狗,和前先自負的領導姿態彷彿不是一人:“這不聽說您還在醫院養傷,才沒敢請您吶……”

    陳庚當時只以為,是自己暗地裡約靳氏談合作的事惹怒了他。他連聲請盛牧辭坐,又是招呼侍應生添酒加菜,一通忙活。

    盛牧辭腦袋往後仰,坐在那兒盛氣凌人,若不是右胳膊縛著康復帶,壓根瞧不出一絲受傷的跡象。

    這讓陳庚越發恐懼。

    “在商榷二院的事兒不是?”盛牧辭搭起一條長腿,後靠椅背:“說說,談得怎麼樣了。”

    陳庚被他架得下不來:“小盛爺,我今天到南宜,那是盛總的意思……”

    “我大哥的話,在我這兒不頂用,懂了嗎?”盛牧辭捏起一杯新酒,慢慢地晃著。

    陳庚心驚膽戰:“懂,懂……”

    盛牧辭仰起線條分明的下頷,手裡的酒一口飲盡。

    後一秒,他狠狠往下一砸。

    乍然一聲爆裂脆響,高腳杯摔地裂成了無數的玻璃碎碴。

    陳庚猛得一個哆嗦,大氣不敢再喘。

    盛牧辭指了下面前的醒酒瓶,漫不經心:“撿起來,扔裡邊兒。”

    刀都架脖頸上了,陳庚猜不到他心思,也只得老實照做,抖著手,把地上扎人的玻璃碎全裝進醒酒瓶裡。

    “喜歡欺負女孩子是吧?”盛牧辭語調斯理地說著話,不急不徐站起身:“就你這嘴留著也沒個遮攔……”

    他曲指叩了叩那醒酒瓶。

    “裡頭的玩意兒,給我喝光了。”

    那混著滿滿碎渣的紅酒,殘忍得像割破喉管湧出的血。

    陳庚大驚失色,情緒陡然間激動起來:“小盛爺,這嚥下去可是會死人的啊!”

    害怕,是因為他清楚,這事兒盛牧辭做得出來,並非嚇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