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1章 獨享你

    “春夢!”蘇棠年指住她斷言。

    “……”

    “臉紅的!被我說對了!快講講,和靳總激烈到什麼程度?咱也不是外人。”蘇棠年笑容興奮中帶著猥瑣。

    “不是他。”宋黎揉揉眼睛,坐起來。

    蘇棠年一骨碌挺直腰背,震驚地捂住嘴,彷彿觀摩到一場豪門總裁未婚妻外遇大戲。

    身為民政局公務人員,蘇棠年瞬間腦補出一部百萬字長篇都市小說——

    《替身上位:作死後,靳總的小甜妻和新歡跑路了》。

    瞧見她浮誇的表情,宋黎羞恥,含嗔帶怨地瞪住她:“我的夢正經得很。”

    說完指向吊瓶。

    “不許再亂想,看著點兒。”

    “噢……”蘇棠年不情不願坐端正,盯了會兒快要見底的吊瓶,她又蹙眉問:“你倆今晚怎麼回事?”

    宋黎裝不懂:“什麼?”

    說到這事,蘇棠年不滿的情緒就上來了:“靳時聞啊,他帶你應酬,給你的混合果汁裡有芒果不說,結束也不送你,讓你自己回?”

    默聲片刻,宋黎吸口氣,消毒水的刺激性氣味一瞬間盈了個滿肺,直摜神經。

    錯了,是還沒結束,她過敏難受先走了。

    靳時聞沒送她倒是真的,酒桌上那麼多人,他忙於交際寒暄,連她對芒果過敏都無暇顧及,哪裡有空抽身送她去醫院。

    畢竟今晚出席飯局的,都是南宜市有頭有臉的老闆。

    “也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宋黎避重就輕。

    蘇棠年真想用注射器把她體內的乖細胞全抽走,無語嘆息:“前幾天你說,靳時聞的媽媽選好訂婚的日子了?”

    “嗯。”宋黎垂眼,沒插針的手揪著白色毛衣上的小絨毛:“下下個月。”

    “這麼快!”

    蘇棠年驚詫:“崽崽,你只是小時候住他們家,又不是他童養媳,真願意和靳時聞結婚?”

    宋黎側過頭:“不該問他嗎?”

    蘇棠年與她四目相對,一臉不敢信:“他還不想了?他不想當初追你幹什麼?總不能就是看你漂亮,帶出去有面子吧?”

    宋黎不語,靜靜看她。

    蘇棠年聲音戛止,逐漸傻眼:“別跟我說真是這樣。”

    一陣死寂後,宋黎被逗得笑出聲,蘇棠年在她醞釀已久的反應中大鬆一口氣。

    “嚇死我了……靳時聞要敢玩弄你感情,我連夜掄鋤頭跟他拼了!”

    宋黎笑:“你冷靜。”

    蘇棠年的話癆因子急劇上升,就今晚的事深惡痛絕,在一旁沒完沒了地嘮叨。

    但宋黎當時已經聽不進去了。

    宋黎靠著椅背,陷入安靜。

    她想起五歲那年秋末,被靳家從京市警察局接回南宜撫養,靳母是宋黎媽媽生前的摯友,包括靳父,對宋黎的照顧都無微不至。

    但宋黎從未奢求過什麼,她只想安安靜靜長大,儘早獨立,不添麻煩。

    所以面對靳時聞這個年長她幾歲的哥哥,宋黎曾經都是敬而遠之。

    這種心態的變化,是在宋黎升初一那年,她到了靳時聞所在的中學。

    隔著兩棟樓,他在高中部,她在初中部。

    宋黎清楚記得,那天她結束夜自修回家,半路自行車軋到碎石子破了胎,她只能把車推到附近的修理點。

    那間修理點二十平方不到,被一堆舊車歪歪扭扭地佔滿,小到宋黎光站著都擁擠,她只能到路邊上等。

    正逢降溫,夜風直往衣領裡灌,很冷。

    那條道偏僻,大晚上很荒涼,只有一盞供電不足的路燈,微弱的橘光明滅交替。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唯一的光源像是疲乏得撐不下去了,驀地徹底熄滅,再沒亮起來。

    周遭突然一片漆黑,暗得不見五指。

    宋黎在京市那年經歷過不好的事,恐懼黑暗,當時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迅速加快,本能地做出應激反應,挪不動腳,抱住自己,蹲到地上放聲哭。

    但她的絕望沒有持續很久,因為靳時聞在那個時候及時出現了。

    他帶她到亮處,將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肩上,還用紙巾擦掉她眼淚,說:“別哭了,我陪你等。”

    ——哥哥在這兒陪你等,不哭了行嗎?

    高度相似的情景,宋黎看著身上的校服外套,不能自控地想起了當初在京市遇見的那個少年。

    那一瞬間,恍然如夢。

    後來宋黎才知道,那天靳時聞是和女朋友約會隨便走走,恰巧經過,看見了她,而他的體貼,或許是靳母交代過要多照顧她的原因。

    不過必須要承認。

    宋黎對靳時聞好感,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可那時,宋黎只當自己是痴心妄想,直到去年她於京市醫學院畢業,回到南宜,和久違的靳時聞再見。

    初高中宋黎連連跳級又是保送,儘管拿到了md學位證書,但她當時也只有二十二歲。

    這年紀的女孩子,容貌正長開,她瞳仁是糖栗子的顏色,清潤柔和,肌膚白淨得像凍牛奶,鼻翼那硃砂痣淺淺的,愈發顯得純稚。

    其實蘇棠年還有一點說得不準確。

    靳時聞不能算是追過她,他只是在久別重逢的幾天後,某個送她回住處的雨夜,問她,談戀愛了嗎。

    她悄悄捏著手指,輕聲說沒有。

    “和我試試?”男人西裝筆挺,坐在駕駛座近乎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於是這段戀情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開始了。

    到底宋黎是初戀,對愛情有太過美好的幻想。靳時聞卻不一樣,他在情場來去久了,並不新鮮,不再如年少時那樣,可以不計得失地談情說愛。

    正因如此,僅僅一年,他無意中給宋黎帶來了頻繁的傷心和失望。

    例如今晚。

    頭頂的白熾燈有些刺眼,宋黎半斂睫毛,思緒悠遠,毫無徵兆地說:“他平常對我挺好的,沒有很差勁。”

    就當她是自我麻痺。

    蘇棠年旁觀者清,配合地點頭:“嗯嗯,如果他對你不差勁的話還是對你挺好的。”

    “……”

    “他再不對你上心,你就認真自我反省。”

    宋黎回神,難以理解:“我怎麼了?”

    蘇棠年露出一個職業假笑:“反省下自己為什麼只有他一個男朋友,過敏了都沒人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