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遇雨 作品

第75章 第 75 章

    聽到霍謹博的疑問,趙立言道∶"此事確實蹊蹺,以張老三得理不饒人的性格,他最可能做的是藉機要挾劉亮賠他銀子。"

    霍謹博再次翻看卷宗,發現當時刑部判劉亮賠償張老三的治傷費用只有一兩銀子,根本不可能滿足張老三的胃口,可他竟然沒有吵鬧。

    他早就猜到張老三有問題, 本以為只是幫忙設計劉亮入獄,可他現在越想越覺得張老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絕不簡單。

    霍謹博又看了眼牢頭,道∶"恭喜你,我重新找到了一條線索,你暫時不用受刑了,不過我從張老三那裡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後,你這邊若是還不肯開口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看著你年紀不小, 應該已經成家了吧.孩子多大了?"

    霍謹博說話的語氣很輕鬆,臉上還帶著笑意。

    可牢頭卻聽得心跳驟停一瞬,愈發心寒。

    趙立言聞言不滿道∶"常言道禍不及妻兒,你怎可牽連無辜之人?"

    霍謹博笑道∶"在下只是國公府的下人,自然比不得趙侍郎心善,牢頭與劉亮之死大有關係,只要能讓他開口,我不介意用一些手段。"

    "何況他不會給安平侯白白做事, 他得到好處他的家人自然會跟著受益,又怎麼算完全無辜呢?"

    趙立言沉著臉, 依舊不認同霍謹博的話。

    霍謹博再次看向牢頭∶"方才我家少爺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這件事我怎麼說他就會怎麼做,你不用擔心我說到做不到。"

    牢頭低著頭,心裡愈發緊張,額頭不受控制地開始冒汗,嘴唇發乾,卻還是沒說一句話。

    正在這時,安平侯走了進來。

    安平侯畢竟是侯爺,雖然不允許他參與此案,可也沒人限制他的行動。

    他進來環視一圈,看到牢頭有些不對勁的臉色微微一愣,問道∶"怎麼不見成都司?"

    霍謹博起身拱手道∶"少爺有事先去忙了。"

    安平侯皺眉道∶"你是成國公府的下人。"

    "正是!"

    想起方才其他人都站著,只有霍謹博和趙立言坐著的情景,安平侯怒聲道∶"豈有此理,這裡是刑部衙門,豈是你一個下人撒野的地方!"

    霍謹博淡聲道∶"在下不僅是國公府的下人,還是少爺的經承,我想應該有權利向他人傳達少爺的指示。"

    趙立言暗自撇嘴,這哪裡是傳達,分明就是你在審案。

    安平侯怒氣未消∶"好,本侯就在這兒看看你如何傳話。"

    "侯爺與此案牽扯甚大,理應避嫌。"

    "什麼?"安平侯彷彿聽錯了什麼,瞪眼道∶"本侯已經向皇上稟明,本侯與劉亮之死和劉陳氏失蹤都無關係,何況本侯只是旁聽,不會插手審案過程,何須避嫌!"

    霍謹博臉色不變∶"審案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重大線索,侯爺和大皇子關係莫逆,還是避嫌些比較好,這樣也好讓皇上相信侯爺的清白。''

    安平侯故意挑成晟旻不在的時候過來,可他沒想到霍謹博區區一個下人也敢讓他避嫌。

    "你一個低賤的下人莫非比本侯更懂審案的規矩?本侯說不需要避嫌就是不需要,你聽命便是。

    安平侯直接以勢壓人。

    霍謹博看他道∶"既然如此,那隻好得罪了。"

    "來人,送侯爺離開!派人牢牢將案牘司圍起來,不允許無干人等靠近。"

    "是,霍經承。"

    步軍營本就和刑部沒什麼交情,安平侯官職再大在步軍營將士眼裡沒有任何意義。

    得了霍謹博的命令,立刻出來兩人架著安平侯離開。

    安平侯驚得說不出話,他沒想到霍謹博竟然敢如此粗魯對他,直到被駕出去也沒反應過來。

    趙立言也愣了∶"你敢這麼對安平侯,不怕他報復嗎?"

    霍謹博撩起長袍重新坐下,淡聲道∶"他沒有機會。"

    趙立言驚訝他的自信∶""你就這麼確定可以定他的罪?"

    "他是故意選在少爺不在的時候過來,堂堂超品侯爺竟然和我這個下人斤斤計較,說明他迫切想要知道案件的進程,這其中一定有他還來不及清除的線索。"

    "他這是慌了!"

    趙立言看著他,讚歎道∶"怪不得成都司將事情交給你處理,沉著冷靜,又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果真不凡。"

    霍謹博含笑道∶"趙侍郎過獎了。"

    隨後看向牢頭,他問道∶"現在可還奢望安平侯會救你?"

    "不過安平侯的到來倒是提醒了我,來人,去將牢頭的家人帶來,正好讓他們一家人見見面。

    牢頭猛地抬起頭,咬牙道∶"他們是無辜的。"

    "那你無不無辜呢,被你害死的劉亮又無不無辜呢?"

    這人啊,永遠都是這樣,輪到自己人身上才想起來講理,一副我們沒做錯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的樣子。

    若是輪到外人身上,只會看對自己有沒有好處,不會去想人家無不無辜。

    牢頭痛苦道∶"小人真的沒有殺劉亮。"

    "那他是如何死的?"

    牢頭又沉默了,良久後道∶"小人真不知道,小人只是按照侯爺的命令給他送飯,等小人去收回碗筷的時候,就發現劉亮已經撞牆自盡,徹底沒了氣息。"

    霍謹博怔了,他再次翻看卷宗,結果卷宗中並未寫明劉亮的死因。

    他一直以為是劉亮的死因太過隱秘蹊蹺,卷宗才含糊其辭並未寫明。

    可現在牢頭說劉亮是自己撞牆而死,傷口肯定非常明顯,那應該記錄下來才是啊。

    既然劉亮並非被人毒殺,那為何還要銷燬他的屍體,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霍謹博扭頭看向一旁的小吏∶"這卷宗是誰記錄的?"

    小吏答道∶"是梁主事。"

    "去把此人帶來。"

    "趙侍郎,梁主事是個什麼樣的人?"

    趙立言嘆氣道∶"梁主事很有才能,只是出身卑微,再加上和尚書大人有間隙,這才當了多年的正六品主事。"

    "他和安平侯關係如何?"

    "安平侯和梁尚書關係很好,和梁主事的關係自然好不到哪兒。"

    霍謹博敏感地抓住重點∶"兩人都姓梁 ?"

    趙立言看了看周圍,湊到霍謹博耳邊低聲道∶"梁主事是梁尚書父親的外室子。"

    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只是在這個時代,庶子本就比嫡子低一頭,外室子連庶子都不如,可想而知外室子的身份有多低 ,一般來說外室子都沒有進入族譜的資格。

    怪不得說梁主事出身卑賤,外室子確實被很多人看不起。

    霍謹博看著趙立言笑道∶"沒想到趙侍郎還能知道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