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第101章 番外十四

    觀音廟在城外十里地的南山,這裡常年香火旺盛,多是各家夫人們來此燒香求子。

    因此,當顏婧兒和顧景塵到山腳下時,馬車就已經停了許多,有些平民百姓們徒步過來。

    顧景塵微微錯愕:“平日求子的就這麼多?”

    顏婧兒也不大懂,狐疑點頭:“興許吧,都說多子多福,自然是想多求些的。”

    當兩人走到半山腰時,才聽得行人說今日有廟會,這才明白過來今日為何這麼多人。

    顧景塵起初是牽著顏婧兒,走著走著就變成扶著了。原因無他,這山路略微陡峭,且路途長,從山腳下走到山頂都得兩刻鐘。

    “我看這山路得修一修,好讓馬車上來。”顧景塵道。

    “這可使不得,聽說得自己徒步上山才誠心。”顏婧兒道:“你沒見好些上了年紀的也都是走著上山嗎?”

    她示意顧景塵悄悄往旁邊看。

    顧景塵這才瞥眼打量了下,周遭都是婦人,鮮少有男子,即便有也是年輕小輩們跟著來玩的。

    因此,他這麼個男人杵在這倒是格外顯眼。

    那些婦人友好地對他笑了笑,眼裡都藏不住促狹。

    “夫君若是覺得不自在,在山腳下等我就是,我跟丫鬟們上去。”顏婧兒道。

    “無礙,心誠則靈,為夫與夫人一道。”

    他這話剛說出來,引得不遠處的幾個婦人低笑。

    “瞧瞧,還是年輕夫妻恩愛,還親自陪夫人過來。”

    “我家那沒心肝的,別說陪了,連送出門都怠懶。”

    “我瞧著,那倆人像是剛成親的,怎的也這麼急著求子?”

    此話一落,又是引得一陣好笑。

    顏婧兒也聽到了,山風將她們的笑聲傳入耳中,惹得她面頰羞紅。她悄悄去看顧景塵,抿了抿唇,低聲問:“夫君是否也覺得急了些?”

    顧景塵眸子裡含著滿滿笑意。

    “可是”顏婧兒低低解釋:“我也不是急就是”

    “就是什麼?”

    “夫君那日不是說想要個女兒嘛,我們成親幾個月了都還沒動靜,我便想著來這裡上香。”

    顧景塵不著痕跡頃身,湊在她耳邊說道:“夫人,與其求菩薩,倒不如求求夫君。”

    “呸呸呸!在此地怎能說這樣的話?”

    顧景塵道:“菩薩再靈驗,也得你夫君努力。”

    “”

    顏婧兒忍不住回嘴:“可夫君都努力了好幾個月了,不也”

    她話還沒說完,手心就被重重一捏。

    顧景塵似笑非笑的:“原來是覺得為夫不夠賣力?”

    “”

    我不是!

    我沒有!

    別胡說!

    瞧他那眼神,顏婧兒就知道他沒想什麼好事,嬌怒地剜他一眼。

    顧景塵莞爾。

    到了觀音廟,因廟中女子太多,顧景塵不方便入內,便自在外頭的茶寮坐著等。

    今日有廟會,觀音廟門口集聚了許多前來看戲的百姓,擠擠攘攘好不熱鬧。顧景塵坐著吃了碗茶,閒適地聽了兩場戲,顏婧兒才帶著丫鬟出來。

    “夫人為何這麼久?”

    “我捐了些香油錢,順便抽了籤。”顏婧兒臉上帶著笑,她偏頭問:“夫君猜一猜,我抽到了什麼籤?”

    “什麼籤?”

    “你就不猜一猜?”

    “你臉上神情已經告訴我是上上籤。”

    “是了,”顏婧兒忍不住高興:“沒想到這送子觀音居然如此靈驗。”

    顧景塵無奈搖頭,但凡捐了許多香油錢的香,是必定能抽中上上籤的,有哪座廟宇會得罪富貴香呢。

    這裡頭的玄機顧景塵瞭然,但也不拆穿。他向來不信這些,今日陪顏婧兒過來只是安她心罷了。

    另外就是,兩人平日裡忙,難得有空出門遊玩,南山這邊景緻不錯,且又是秋季,風涼葉闊,實在適合在山野裡走一走。

    顧景塵牽著人,沿著觀音廟後山的小路蜿蜒而下,一路漫步賞景。

    觀音廟後山竹林茂密,濃密的竹葉遮住了頭頂的陽光,只稀疏露出些許進來,灑在光滑的鵝卵石上,透著清涼和愜意。

    顏婧兒踩在枯葉上,聽腳下沙沙作響,走到溪流旁,她尋了塊石頭坐下來。

    “走不動了?”顧景塵問。

    “嗯。”

    “餓不餓?”

    早上出門時丫鬟們帶著食盒,就是備著在路上吃的,這會兒索性在地上鋪了張竹蓆,將裡頭的糕點茶水取出。

    “這些是夫君吩咐的?”顏婧兒笑問。

    顧景塵給她倒了杯茶,邊說道:“難得休沐得閒,我們今日不必急著回府。”

    吃過茶水,顏婧兒順手捏了塊糕點含入口中,閒聊道:“從國子監結業後,時間就充裕了許多,有時候早上起來不必再去讀書,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提起這個,顧景塵道:“國子監祭酒昨日遇到我,與我提了件事。”

    “什麼事?”

    “你曾經不是想當女官嗎?”

    “所以”顏婧兒似乎猜到了什麼,詫異問道:“祭酒大人想讓我去當學官?”

    “嗯,”顧景塵將一塊糕點不緊不慢餵給她:“正好崇志堂此前講策論的學官已致仕,蘇雲平便想託我問你可否願授此職。”

    “國子監五經博士乃從八品官職,雖俸祿不高,但主講策論,於你也算輕鬆。”

    “我真的可以?”顏婧兒有點不可思議,她才從國子監結業呢,總覺得自己都還是個學生,資歷尚淺。

    “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顧景塵猜到她心中想法,笑道:“你恐怕不知,你這次結業所作的策論已經在讀書人中傳開了,連書肆都有你的策論集。”

    顏婧兒驚訝。

    “跟著策論集一起的,還有一本詩集,是‘翰墨詩社’編撰的詩集,裡頭還有你作的詩。”

    顧景塵笑道:“策論和詩集我都看過,確實很好,連蘇雲平也頻頻讚揚。”

    “可是”

    “婧兒還顧慮什麼?”

    “並非是顧慮,而是我才結業不久,況且”

    況且她們今日才來求子,萬一回去懷上了,說不準還得待在家中備孕。時下雖說民風開放,可一個有孕婦人入仕,難免會惹人非議。

    她倒不是怕別人說自己閒話,而總得為顧景塵的名聲考慮一番,免得有人說他因公徇私。

    思忖一番,顏婧兒將顧慮與顧景塵如實道來。

    顧景塵聽後,不禁莞爾道:“婧兒大可不必擔憂,此事乃國子監祭酒向吏部推薦,而非我。眾人也清楚蘇雲平此人辦事向來只看能力而非權勢。之所以舉薦你,也是因你能勝任五經博士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