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琉璃 作品

第25章 第25章 甜香

    府邸對街, 青霄靠著馬車,抱劍望著門口陸續散席出來的女眷。

    車內,香鍾燃到指定刻度, 銅球墜落,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午正三刻已至, 小姐還未出來。

    青霄抬頭看了眼天色,又等了一盞茶時辰,方沉下臉對下屬道:“小姐逾時未至, 恐有意外。你們二人分頭去請大小姐和南陽郡王,要快!”

    德陽長公主府, 靜室。

    寧檀等得口乾舌燥,搖著紙扇又灌了口茶, 問道:“什麼東西在叫?”

    小內侍側耳聽了會兒,躬身答道:“回殿下, 應是貓兒叫-春。”

    “煩人。”

    寧檀已然沒了耐性,叱道,“怎麼還沒把人帶過來!”

    正躁著,門開了, 派去的小太監抬著一包女人快步閃了進來。

    “殿下, 虞家二姑娘給您送過來了。”

    女人被擱在榻上, 小太監擦著汗, 諂媚道, “為防她傷到殿下, 稍稍用了些藥。還請殿下留意時辰, 莫要貪歡, 若她失蹤太久被人察覺, 事情就難辦了。”

    “知道了知道了。”寧檀扯了扯衣襟, 不耐地揮手屏退內侍。

    待屋內空了,寧檀嚥了咽嗓子,伸手掀開裹著女人的錦被,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

    手一頓,寧檀咂摸著怎麼不太對。

    這女人的身形樣貌俱是上佳,是個美人,卻遠不及當初他遠遠一瞥的那般驚豔,比預想中差了不止毫釐。

    難道閱人無數的他,這次看走眼了?

    不過既是送到嘴邊來了,焉有不吃之理?虞淵那個老頑固過了這麼久都不肯歸順自己,甚至還與別的皇子相談甚歡,他早就看不順眼了。

    今日便拿他的寶貝女兒開涮,先吃了小的過癮,將來再娶那個大的。

    寧檀露出一個輕浮玩味的笑來,急不可耐地扯了腰帶。

    ……

    拂雲觀是一處隱秘的銷魂窟,裡頭的女冠,皆是暗娼。

    此時,兩名女冠穿著薄可透肉的道袍,意興闌珊地倚在後門處聊天。

    “妙真,你說倉房裡那一男一女,是什麼情況?”其中一位女冠問。

    叫妙真的嗑著瓜子,“呸”了聲道:“男的因愛生恨吧!得不到就想毀了,否則怎麼捨得對良家女子用極樂香?”

    這種催-情香,原是她們在欲界仙都時為挽留恩客使用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人只需聞過此香,每旬都會發作一次,如此三回,藥效一次比一次厲害,一個月後方能自動消解,如此便能做恩客的長久生意。

    想到此,妙真麻木豔俗的臉上劃過一絲鄙夷:果然男人都是畜生,那小姑娘怕是一輩子都毀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她們自己都是受制於人,身不由己。

    後院。

    倉房逼仄,沒有開窗。

    唯有一丈多高的地方開了一處小小的鐵窗,勉強送了些新鮮的空氣進來。

    但還是熱,很熱。

    這次的異樣明顯和宴會後的眩暈不同,虞靈犀感覺身體裡有一把火在燃燒,面前的寧殷有了重影,她覺得自己像根沒有骨頭的藤蔓,不受控制地想尋求依靠。

    “衛七……”

    虞靈犀目光迷離,眼尾染著嬌豔的紅,呼吸急促道,“我好像……好像不對勁……”

    手臂穩穩攬住她下沉的腰肢,寧殷抬手揮散餘煙,晦暗中一雙眼睛蘊著清冷的光。

    “因為小姐中藥了。”

    他端坐看著懷中炙熱酥軟的少女,嘴角揚起淺淺的嘲弄,“催-情香。”

    虞靈犀咬唇,想殺了趙須的心都有了。

    情緒的波動使得那股燥熱愈發濃烈,一波接著一波湧上,衝擊著她脆弱的理智。

    偏偏這個時候,她身邊還有個正年輕氣盛的少年。

    寧殷折騰人的花樣有多少,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不由強撐著理智,往榻裡邊挪了挪,以免自己神志不清真的做出什麼錯事來。

    懷中的嬌軟毫不留情地離去,寧殷嘴角的笑沒了。

    他一動不動,靜靜看著虞靈犀埋在臂彎裡的,醉酒般潮紅的臉龐。

    片刻,他站起身來,在虞靈犀茫然的目光中,解了腰帶和外袍。

    赭色的內侍服飄落在榻沿,虞靈犀不由一緊,短促問:“你作甚?”

    “小姐難受,而這裡只有我能幫忙。”

    寧殷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落在虞靈犀耳裡卻像響起一個驚雷。

    “衛七,你……”

    虞靈犀驚得眼睛溜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知道。”少年單膝跪在榻上靠近,眼睛染墨似的,沒有狎暱捉弄,也沒有情-欲渴求,聲音像是在稟告今日吃什麼菜一樣輕淡。

    “我不曾和女子試過,小姐多擔待。”

    他微涼的唇湊了上來,堵住虞靈犀灼熱的氣息。

    虞靈犀腦中有一瞬的空白,憋氣半晌,才被下頜的疼痛喚回神智。

    寧殷捏著她的下頜,如同前世一般微挑的眸子望著她,輕聲問:“小姐是打算憋死自己,以全名節?”

    虞靈犀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恢復呼吸,繃緊的身子重新軟了下來。

    名節?

    當一個人經歷過家族覆滅的苦痛,嚐盡寄人籬下的辛酸,與一個狠厲恣睢的瘋子共同生活兩年……

    便該知道,名聲不過是旁人施加的枷鎖,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俊美的、熟悉的臉龐就在眼前,似是清晰,又似是模糊。虞靈犀望著他幽深的眼,聽到了來自心靈深處的,破罐破摔的聲音。